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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齊說了半天說不明白,一會兒說可能是被嚇的,一會兒說可能是挨了大板子,亂七八糟。
「你什麼也沒看見,就擔心上了?」謝青鶴哭笑不得,「行了,沒事了。」
這明顯是賀家老太爺做戲。
賀靜跑遷西侯府那麼一通攪合,先前事兒都不大,賀家也都沒吭氣。
今天焦夫人的死訊傳來,遷西侯府開始辦喪事,賀家就覺得這事兒不好玩了,馬上把賀靜「綁」了回去,說是老太爺痛責小少爺,結果連賀齊這樣的心腹都搞不清楚賀靜是怎麼受罰的,可見就是個把賀靜保護在家的幌子,不讓遷西侯府上門找麻煩。
先前謝青鶴還覺得有些奇怪。賀靜這樣任性豪爽的俠氣脾性,只可能是在寬和有愛的環境裡才能養得出來,他的祖父怎麼會是這麼古板嚴厲的作派?動輒家法處置?
如今知道賀老太爺是打著幌子保護賀靜,謝青鶴就覺得一切都說得通了。
為了配合賀家老太爺的把戲,謝青鶴還真的提著燈去拍了回春堂的門,給賀靜配了一劑萬用棒傷藥,連帶著前幾日準備的燙傷膏一起,叫賀齊第二天給賀靜送去。
賀靜被困在家裡出不來,叫賀齊帶了一封信,信里無非是說我沒事,不必擔心云云。
謝青鶴心想,我才不擔心。
接下來大半個月,謝青鶴都在專心給蔣幼娘療傷,他的藥劑膏劑都是一絕,蔣幼娘恢復得非常好,已經開始練習耳力。回春堂則得了謝青鶴的外傷方子,美滋滋地開始出新版金創藥。
賀靜閒著無聊,隔一天就給謝青鶴寫一封信,不管謝青鶴給不給他回,他反正就要寫。
有時候太無聊了,信紙厚厚的一沓,謝青鶴看都要看好久。
這一日,謝青鶴接到賀靜的書信,打開來就看見一個巨大的圈。
這年月老師給徒弟批文章,若是看到精彩可取之處,就用筆在旁邊畫一個圈,所謂可圈可點,就是來自於此。賀靜給謝青鶴畫了個圈,謝青鶴就有些奇怪了。你圈我做什麼?
這時候賀齊在旁邊說:「回先生,少爺說,這事不能往紙上寫。但他實在覺得先生此事做得大快人心,忍不住要給您喝一聲彩。」
什麼事不能往紙上寫,又什麼事做得大快人心?謝青鶴想了想,皺眉道:「知道了。下去吧。」
賀齊從頭到尾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聞言退了下去。
謝青鶴看著賀靜送來的信紙,中間溜圓一個圈,看著有些刺眼。
第174章 溺殺(20)
賀靜的母親宣夫人出身公府人家,御下治家很有一套規矩,賀家下人都不愛嚼舌根。
架不住蔣二娘心中憤懣。以她想來,趙家勢大,趙小姐有侯府作靠山,妹妹這瞎眼欺凌之仇是絕對沒法兒報了。這年月不管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都講究一個好名聲。
蔣二娘的報複方式,就是敗壞趙小姐的名聲。
她對外到處訴說趙小姐的殘忍,哪家金尊玉貴的小大姐會親手壞人眼睛?看見殺雞都要暈過去才對。又說因為她這麼兇殘的脾性,惹惱了未婚夫,已然被訂婚多年的未婚夫退婚了!
前面說趙小姐拿剪子捅丫鬟眼睛,鄰里街坊聽了反應也不大相同。有人同情蔣幼娘,也有人覺得這事尋常。奴婢就是主人家的物件兒,你家夫主生氣的時候,不也得砸個杯啊碗的?人家那是官家的千金小姐,責罰個丫鬟又怎麼了?
直到蔣二娘說趙小姐因刺瞎眼的事被侯府世子退婚,輿論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連侯府世子都覺得趙小姐脾性不佳,不能聘為妻室,那這位趙小姐肯定是真的脾氣不行,連侯府都容不下她了。訂婚這麼多年,突然被退婚,嘖嘖,以後可怎麼嫁?誰敢娶這毒婦?
還有街坊來恭維蔣二娘,你們家與侯府世子也有關係啊?侯府世子這麼看重你家妹子?
三姑六婆來走了一趟,話里話外打趣消遣,更有幾分試探,你那妹子是不是長得國色天香?說不得就叫侯府世子納了做小,也算是他的補償嘛,誰叫他未婚妻作惡呢!
蔣二娘知道納妾這事沒戲。漫說原世子沒有這個意思,只怕心高氣傲的小妹也不樂意。
但是,這不耽誤她對此感到得意。
原時安是因為蔣幼娘眼瞎之事才退了與趙小姐的婚事,這讓她有一種隱約的報復感。
——若趙氏欺辱的不是蔣幼娘,原時安哪裡會知道她的真面目?她依然可以風風光光地嫁給原時安,當遷西侯府的世子夫人。就因為她欺負的是蔣幼娘,原時安不僅知道且極其重視此事,就衝著他與弟弟的關係,就不可能娶那毒婦。
這讓蔣二娘有一種報復的快感。叫你欺負我妹子!你可欺負錯了人,才落得如此下場!
在回春堂隔壁住了大半個月,前幾日蔣二娘忙著照顧妹子沒空出門交際,後來謝青鶴處理好遷西侯府與焦家的問題,每天在家照看蔣幼娘吃藥換藥,挺過了前面幾天,蔣幼娘恢復得挺好,蔣二娘就有了閒暇到處串門,去回春堂拿藥材的時候順道坐一坐,叭叭叭說趙小姐的壞話。
這下子附近的街坊鄰里全都知道了她家與趙家的恩怨。
前日謝青鶴說想吃碳烤肉,蔣二娘趁著太陽初升暑氣未熾,提著籃子出門去買胡椒。
這年月的胡椒是極金貴的佐料,蔣二娘不缺錢就不想去占賀家的便宜,弟弟想吃碳烤肉,她就自己出門去買,免得雁嫂還要回賀家拿牌子去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