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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狄祖興、秦掌柜與一幫夥計們已經聽傻了,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師叔(東家)在撒嬌?
就在漫天劍影掙扎懵逼的時候,伏傳突然拋出一枚小印。
大羅金印。
指頭大小的金印在劍光上輕輕印下,悍不可摧的法本呼嘯而至。
一直嗡嗡作響的劍氣就像是迅速冷卻的蠟,前面金印鎮壓,伏傳手持慕鶴槍隨即殺到,槍痕揮灑而出,劍氣在剎那間斷成齏粉,沙沙落向地面。
槍痕勢如破竹地殺到了某個點,原本是虛影的劍氣突然化作實體,終於遇到了阻力。
伏傳人隨槍至,朝著那把劍狠狠捅了下去。
那把劍竟然生生扛住了伏傳全力一擊,半空中飛成一朵劍花,旋即朝著遠處逃竄。
「狗東西你不是要清理門戶嗎?誰清理誰啊?!」伏傳怒道。
罵得雖凶,伏傳卻沒有去追。他把大羅金印定住的其餘劍影盡數刺落,伸手托住飛回來的小印,低頭親了一下,說:「謝啦,大師兄。」
遮天蔽日的清光劍影被伏傳殺了個乾淨,他從空中落地,一把揪起跪在地上的狄祖興,笑道:「賢侄和那位『謝真人』不是一兩日的交情吧?什麼時候勾搭上的?也不曾往寒山遞個消息?」
狄祖興倏地推開他的手,拔劍對準了他:「伏師叔,你……你不該豢養妖孽,更不該弒殺掌教師兄,我雖不是你的對手,也決然不能與你同流合污!」
伏傳覺得他腦子不大好:「你再說一遍?」
然而,秦掌柜與其餘夥計的眼神反應,讓伏傳覺得事情與自己認同的有些出入。
他從兜兜里摸出昏迷中的龍女,問道:「這是妖孽?」
狄祖興的反應還算鎮定,秦掌柜與那班夥計們直接就面露驚恐之色,往後倒退了兩步,甚至有膽小的夥計直接躲在了秦掌柜身後瑟瑟發抖。
郭迎還沒有嚇得抱頭逃竄,伏傳轉身去問他:「這是什麼?」
「……怪、怪蛇。」郭迎腦子不笨,勉強鎮定地跟伏傳分析,「老爺,剛才天上的聲音,就跟我那天聽見的……鐘鳴聲,一樣,是一樣……」
伏傳點點頭,安慰道:「我知道了。不必擔心,我會解決它。」
龍女變成了怪蛇模樣。這顯然是某種障眼法,對伏傳不起作用,卻迷惑了狄祖興在內的所有人。
若伏傳打不過剛才那怪東西,死在這裡,傳出去的消息就會是伏傳勾結妖孽、被正道所誅殺。伏傳在法修上原本就不怎麼擅長,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怎麼破除障眼法,只好去跟秦掌柜解釋:「秦叔,我這是條龍,不是妖孽,剛才那怪東西施術迷了你們的眼睛……」
他把郭迎拉過來,說:「這位郭大哥知道,剛才在石灰池他見過,真的是條龍。」
「對,我剛才看見是條龍……」可這會兒郭迎也挺害怕他手裡的「怪蛇」,說話時牙齒咯咯響。
伏傳哭笑不得。
相反是狄祖興將信將疑,有幾分深信了他的說辭,問道:「伏師叔為何有龍?」
伏傳沒好氣地說:「大師兄給的,你不服氣,上寒山問?」龍女被謝青鶴重傷才會那麼容易被伏傳馴服,非要說是謝青鶴給的,倒也過得去,「你究竟有沒有腦子?說我弒殺掌教師兄,寒江劍派的掌教真人那麼容易被弒殺?剛才那連個人形都沒有的鬼東西也配執掌天下白道?」
狄祖興抿嘴思忖片刻,將長劍還鞘,說:「這位謝真人……時時在武興現身,已近七年。」
伏傳愕然回頭,去看秦掌柜的臉色。
秦掌柜連連搖手:「東家,我不知此事。」
伏傳名下各產業的掌柜每年都要去找李錢盤帳交利,接連好幾日白天幹活晚上飲宴玩耍,基本上什麼事都會聊個通透。若武興城真有「謝真人」現身的消息,秦掌柜哪可能不跟李錢通報?
如狄祖興這樣的「外人」就不同了。
那怪東西身攜屬於謝青鶴的劍意,精通謝青鶴的劍術,連伏傳都難以辨別真假。
它再囑咐外人不許外泄自己的行蹤,尋常白道弟子哪裡敢聲張?只以為自己撞見了天大的機緣,偷著樂還來不及呢,誰又敢跑出去炫耀?更加不敢跑去寒江劍派求證真偽。
「它現身武興所為何來?」伏傳問道。
狄祖興神色凝重:「據弟子所知,他老人家一貫懲惡除奸,不管瑣事。去歲弟子前來武興,他亦現身賜見,傳了弟子三招劍法。」
伏傳目露質疑。
狄祖興便請示出劍,獲准之後,當即演武三招。
「霄雲。」
「止雪。」
「霈澤。」
「化水三招。」伏傳認出了狄祖興演練的招數,「是我大師兄獨創的劍招。」
狄祖興被他弄迷糊了:「伏師叔既然說他不是貴派謝真人,那他為何又懂得謝師伯的劍招?」
伏傳將前因後果都捋了一遍,想起那把劍逃之夭夭的畫面,心中有了結論:「因為,它是我大師兄二十多年前遺落在此的佩劍。」
狄祖興:「!!」
秦掌柜:「??」
夥計們和郭迎:「????」
啥玩意兒?遺落在此的佩劍?剛才搞出那麼大的陣仗,你跟我說,它只是一把劍?!
伏傳手持慕鶴槍,步入客棧門前,轟然一□□入青磚鋪就的地面,使力一撬。整個客棧直接從門中裂開,嘎吱一聲分成兩半,又被槍痕所撼動,地底黃泥翻開,一層一層翻卷,直到露出地面深處宛如鮮血的濕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