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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好奇地說:「我叫你不痛還不好麼?你很喜歡受痛?」隨手把封在紈絝肩上的銀針拔下來。
那紈絝瞬間嚎叫起來:「不不不,我不喜歡受痛。快給我扎回去!」
「那可不行。少爺告訴我了,不能對壞人有求必應。」安安不為所動,又麻利地扒了紈絝的褲子,開始處理他的斷腿。
這回她扎針替紈絝消腫止痛,紈絝就不敢再吭氣了,乖乖地讓她折騰。
待她打好腿上的夾板,紈絝淚眼汪汪地問:「女神仙,小可這腿不會瘸了吧?」
「不會瘸,別怕啊。真要是瘸了,到時候你來找我師父,保管給你修好。」安安保證道。
紈絝可憐巴巴地繼續問:「那就不能請那位女神仙師父現在就幫小可看一看嗎?這要是真瘸了再來修也耽誤女神仙濟貧救世的功夫不是麼?」
安安懶得再理會他,把他拖到桌子邊上,照例用繩子拴了起來。
紈絝又大呼小叫:「我不和這幾個又丑又髒的懶漢在一起……」
安安看了一眼,也覺得昨天被師父揍過的地痞流氓過於邋遢,倒是很體諒紈絝的處境:「那我給你把繩子放長一點,你自己找個地方蹲著啊。」
紈絝氣呼呼地說:「這大冬天的這麼涼,你就讓我才斷了手腳的傷患趟地蹲著?」
「受了風包治好。」安安說。
在紈絝的狐疑眼神中,昨天就被拴在這兒的地痞小聲通氣:「顏少爺好好保著自己個兒吧,指不定這兩位就等著您受了風寒現給治好呢……」
另一個消息頗靈通的流氓跟紈絝打聽:「您家中不是與龍鱗衛的督軍顧大人有親麼?這……」
話還沒說完,紈絝就翻臉罵道:「誰他麼跟他姓顧的有親?沒有的事!死臭嘴的,爺們兒脫了困即刻打爛你的嘴!」罵完他也不吭氣了,抱著生疼的胳膊癱坐在地上,抿嘴不動。
安安把紈絝帶來的豪奴家丁也一一接骨上夾板收拾好,全都拴在了傅豆蔻看診的四方桌上。
幾個豪奴家丁多數隻傷了胳膊,很狗腿地墊在地上,讓紈絝坐在他們身上以免受寒。
傅豆蔻聽見幾個家丁小聲安慰紈絝:「少爺,六七見勢不妙就跑了,待會兒就有人來救!」
那紈絝只管對著自己人使威風,沒好氣地敲家丁的腦袋:「老子胳膊痛!」
桌腳拴了十多個人,全都斷了手腳打著夾板,卻只有紈絝一個人喊痛,其他人都有寒江劍派的針術鎮痛,沒多少傷筋動骨的感覺。幾個狗腿豪奴都悄悄去看傅豆蔻和安安的臉色,想要替自家少爺求情,安安已經坐了回去,聽傅豆蔻講《生金養肺經》,一師一徒安閒自在,處鬧市如靜室。
另一邊。
紈絝家的小廝趁亂跑了回家搬救兵,家裡養著幾個能打的壯漢豪奴,全都被紈絝帶了出門。正常人家也不可能養著幾十口子壯漢吃白飯。聽說少爺帶著人出門被打得規規整整,家裡老爺也著急了,急忙派人去找「姑爺」幫忙。
這位姑爺,正是泡在杏城縣衙做陪客的顧苹襄。
未婚妻家裡人帶了未來老丈人的吩咐來求救,顧苹襄二話不說就要帶人去救。
哪曉得對方又說出事地點在米麵巷子,顧苹襄就剎住了腳步,遲疑地問:「惹了哪家?」
跑出來的小廝滿臉委屈告狀:「跑江湖賣藝的兩個妖婦!也不知從哪兒學的邪門手段,手這麼一抬,少爺的胳膊和腿就一齊斷了!姑爺,您快去看看吧!若是趕不及,只怕少爺要吃大虧!」
顧苹襄冷汗都下來了,一把拎住那小廝的耳朵,小聲訓斥道:「管住你的嘴巴!再罵一句,姑爺拿大板子打你。不知死活的東西!」
他站在二堂往大堂的走廊上,思前想後猶豫了片刻,吩咐陪著紈絝小廝來遞話的岳家管事:「你回去跟岳父大人說,米麵巷子那邊兩位輕易得罪不得,山兒惹到那邊去了,還請岳父大人親自出面謝罪,我這邊再幫著說情敲敲邊鼓,或許能把人保下來——請老人家做好準備,我這兒好了就去請。」
那管事也是場面上常走動的人精,聞言知曉厲害,連忙點頭:「是,小的這就去回老爺。」
顧苹襄則守在門廊處等候。
一直到前邊案子審了個七七八八,伏傳招過魂也沒什麼事,準備回二堂喝茶休息,顧苹襄才趕忙迎了上去,把手爐遞上:「伏小師兄,有事還得請您幫著緩頰說情……」
伏傳專心堂上問案,也沒功夫耳聽八方,聞言很意外:「何事?」
「這不是……顧某那未婚的妻家,家中有個頑皮的小弟弟,養得嬌慣了些,不大會做人。剛才岳父差人來說話,說是小舅子在米麵巷子出了些事故……想必是他不懂禮數,衝撞了兩位仙姑。您看,顧某這點薄面實在不值一提,柳兄又不在杏城,哎呀,這如今實在是不知道往哪裡請託,還請伏小師兄周全一二。」顧苹襄點頭哈腰地跟在伏傳身邊。
堂中服侍的小廝來送茶,顧苹襄還非要過一回手,揭開杯蓋兒吹了吹,篦去茶沫兒,這才恭恭敬敬地捧給伏傳。
所幸伏傳活得沒謝青鶴那麼精緻,被人吹過的茶他也能喝:「傅師姐素來講道理。」
「誰說不是呢?我與貴派幾位師兄同僚多年,豈會不知道世外仙門的品性德行?必然是我那不懂事的小舅子做錯了事,才會被傅仙姑懲戒。只求伏小師兄看在他年紀還小的份上,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那老泰山也已經往米麵巷子去了,必要親自向傅仙姑贖罪的。」顧苹襄萬分狗腿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