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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落後兩步的大弟子迎頭趕上,上官時宜滿眼含笑,稱讚道:「好俊身手。」
謝青鶴只能跟著吹捧:「不及師父萬一。」
近十年來,上官時宜都在閉關休養,早就不管謝青鶴修行諸事,確實不知道謝青鶴修行進度。
操縱飛鳶是一門極其複雜的技藝,修煉寒江劍派的內功修法只是最基礎的入門資格,並非學會了寒江內功就一定能乘駕飛鳶上天。許多寒江弟子能夠乘駕飛鳶沿江封魔,會的也僅是一些粗淺技巧。
如「鳳凰點頭」這樣的飛鳶密法,一直被收藏在知寶洞最深處,束之高閣。
——已經很多年沒人有餘力去學,也沒多少人能學得會了。
上官時宜與謝青鶴乃是寒江劍派兩代奇才,先後在知寶洞裡學會了飛鳶秘法,此時紛紛秀出,上官時宜對徒弟深為滿意,謝青鶴倒也不懷疑恩師的能力,主要驚訝於師父如此老當益壯。要知道操控飛鳶遠程飛行就非常耗費心力,上官時宜畢竟快二百歲的人了,居然還能施展出鳳凰點頭秘法?!
「你若有餘力,咱們再趕一程。」上官時宜說。
他的目光也落在開得越發嬌艷的時顏魔花上,二人皆低估了魔氣侵世的速度。
謝青鶴點頭:「是。」
上官時宜捏起劍訣,於虛空中幻化金光,雲層之上的艷陽仿佛受到了感召,降下彩虹。
「走!」上官時宜催促一句。
謝青鶴將時顏魔花穩穩放在飛鳶之上,雙手捏訣,霎時間雲破天開。
九天之上的烈日光華大盛,盡數加持在二人面前的彩虹橋上,原本帶了一絲虛幻的彩虹變得越發凝固,宛如實質。謝青鶴道:「師父先行一步。弟子隨後就到。」
徒弟比自己手段還厲害幾分,上官時宜簡直老懷寬慰:「好。」
師徒二人乘駕飛鳶,順著彩虹橋一路朝西飄去,眨眼間就是百里之外。
飛鳶滑翔須借用水氣,尋常寒江弟子通常只能沿著水域低空飛行,一旦水域枯竭,飛鳶就失去了乘駕之力,自動飛回寒山。謝青鶴與師父上官時宜都能飛入高空,雲乃水之氣,飛鳶就能擺脫水域的限制,自由飛行——唯一比較危險的是,高空飛翔一旦內力枯竭,可能會摔個粉身碎骨。
謝青鶴與師父上午出發,飛到午後,已經離開寒山千里之外。
這段飛行下來,謝青鶴還有餘力,不過瞧著師父被罡風吹歪了髮髻,居然都沒伸手整理一下,他合理揣測師父是有點疲憊了,很懂事地舉手投降:「師父,已是午後。這會兒太陽可曬,咱們找個地方歇晌,吃頓茶飯,待會兒再上路?」
上官時宜訓斥道:「養得你嬌慣脾氣!是不是還要換身衣裳熏回香?」
謝青鶴樂了。好嘛,還有力氣罵我,可見師父體力充沛。
師徒二人繼續沿著時顏魔花指示的方向飛行,到山陰郡後,改道向北,飛出二百里又往西北,翻過重重大山與煙瘴幽深的密林,往下就是一片平原。謝青鶴平日只在寒江上下活動,難得飛出來這麼遠,看著與眾不同的景致也頗覺有趣,一路上都在東張西望。
「飛鳶?」謝青鶴提醒,也帶了幾分疑惑。
上官時宜也看見了下面沿著水域低空飛行的飛鳶,解釋說:「從前也送出去幾個。」
「那是師父故人?」謝青鶴目力再好,也不可能居高臨下地看見下邊人到底是誰。
上官時宜顯然是橫行霸道慣了,隔著老遠,咻地一道槍魂飛了出去,遠遠地朝底下滑翔的飛鳶面前擦過。看樣子倒是挺客氣地隔了二十尺遠,可正常人哪裡受得了這種驚嚇?
那飛鳶即刻就在岸邊按下,乘駕飛鳶的人正抬頭朝著槍魂飛來的方向張望。
「下去看看。」上官時宜調轉方向,朝著水岸邊俯衝而下。
謝青鶴只得隨行。按下飛鳶之時,順便把時顏魔花藏在了飛鳶之後。
駕乘飛鳶的卻不是上官時宜的「故人」,而是一個三十出頭的中年男子,身著錦衣,襟前全是血漬,一副逃難的模樣。他見上官時宜從雲上飛落,身負長槍,一身瀟灑,滿眼都是不認識的迷茫與困惑,隨後看見從天而降的謝青鶴,頓時眼前一亮:「大師兄!」
謝青鶴也很驚訝:「原師弟。」
見原雁山不認識上官時宜,謝青鶴介紹道:「這是家師上……」
「弟子有眼不識泰山!」不等謝青鶴說完,原雁山已屈膝下拜,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頭,「弟子原雁山,雲荒門下,師從素清道人一脈。拜見上官掌門。」
「無須多禮,快請起。」上官時宜很和藹,「你師父近日可好?倒是許久不見了。」
雲荒門中與上官時宜有舊的實為三客道人,早已作古多年。素清道人是三客道人門下弟子,上官時宜不認識再晚一輩的原雁山也很尋常。原雁山能乘駕飛鳶,自然也學了寒江劍派的基礎修法,關係是比較親近的,所以才會稱呼謝青鶴為「大師兄」。
「弟子此行原本是往寒山求援。」
「魔門再現江湖,已屠滅紫氣門、金光派與盤谷山莊,我雲荒與盤谷山莊世代姻親,掌門真人派了諸弟子前往盤谷山莊救援……」說到這裡,原雁山眼淚簌簌而下,「魔門勢大,實在抵擋不住。門內只有弟子能乘駕飛鳶,掌門真人便遣弟子速速前往寒山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