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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僅僅是動念,已經讓謝青鶴心生警惕,且充滿了對這種想法的不滿。
他認為,他太過於放縱自己的欲望了。
他准許自己愛上伏傳,對伏傳動心,與伏傳結成道侶、互許終生,這种放縱必須是可控的,不能與其他安排衝突。如果因為放縱自己的貪婪與墮落,幾次動念要放棄自己的修行,這就是問題。
問題不大。
但是,問題確實存在。
……怎麼解決呢?
謝青鶴盤膝坐在床上,清空了自己的靈台,思緒變得極致純淨。
幾乎是在瞬間,他就找到了解決方案。
——不要讓自己陷入不必要的兩擇之間。
不想因思念毀壞修行,那就不要思念。
以後絕對不要獨自入魔!以後每一次入魔都要帶上小師弟!
完美。
※
與自己達成和解的謝青鶴心情很好,他找店小二要了熱水,泡了茶,一邊賞月,一邊哼著小曲兒,來來回回都是「散黛隨眉廣,燕脂逐臉生」兩句。當然,再意淫小師弟時也沒了心理負擔,甚至還想著如果幾十年後沒有忘記,回去了就把小師弟埋進被窩,再一點點挖出來親。
正在輕鬆愜意的時候,隔著一條街傳來馬蹄踏街的清脆聲響,沿街都是驚呼與尖叫聲。
謝青鶴下意識地覺得,這動靜有警兆,只怕與自己相關?
果不其然,沒多久騷亂就從隔街燒進了客棧,一陣轟然的嘈雜之後,他聽見賀靜在樓下喊:「先生在否?先生!蔣先生!學生賀靜求見先生!」
謝青鶴起身蹬鞋,將門拉開,賀靜正提著袍角往樓上跑,他帶來的隨從已經先一步上樓,正沿著走廊一間間拍門、推門。隔著這麼老遠,謝青鶴都感覺到了賀靜的焦躁與急惶。
「我在這裡。」謝青鶴不喜歡他如此擾民的作派,「叫你的人別去拍人家房門了。」
賀靜循聲往來,面露驚喜之色,拔腿就朝著他所在的方向跑。
因為跑得太過著急,他居然絆倒在半道,直接就摔破了下巴和嘴唇。他身邊的隨從都搶著去扶,賀靜爬起來沒有一絲停滯,衝到謝青鶴面前時,他嘴角的鮮血已經沾滿了前襟:「先生,快!」
賀靜不得不擦了擦嘴角礙事的鮮血,清清楚楚地說:「救命!原兄不好了!」
這時候聽見動靜的蔣二娘也穿戴整齊推開了門,正好聽見這句話:「啊?」
謝青鶴即刻轉身回屋,從包袱里拿了針囊,順手取了一件披風遞給蔣二娘:「走。」
京城這地方人生地不熟,謝青鶴不可能把蔣二娘獨自留在品流複雜的客棧,蔣二娘也沒糾結行李細軟扔在客棧沒拿走,抱著披風就跟著快步離開的謝青鶴和賀靜小跑著下樓。
走到門口,蔣二娘才發現賀靜是騎馬來的,正想說她和弟弟都不會騎馬,就看見弟弟身姿瀟灑地翻上馬背,一隻手熟練地控住了韁繩,皺眉指使賀靜:「你留兩個人,給二姐姐租個轎子。」
賀靜也跟著翻上了馬背,吩咐道:「齊靖齊安,你倆留下,務必伺候好蔣姑姑。」
兩個隨從領命而出。
謝青鶴與蔣二娘點點頭,調轉馬頭:「帶路。」
賀靜一鞭子抽在馬臀上,一馬當先引路,一行人很快呼嘯而去。
賀靜知道蔣先生出身寒門,一輩子只怕只見過莊家拉車的馬,完全沒想過他會騎馬。哪怕謝青鶴翻上了馬背,他也擔心蔣先生騎術不精,這關頭可不敢讓唯一的救命希望出什麼意外!所以,賀靜一直都小心翼翼地控制著速度,不敢跑得太快。
哪曉得謝青鶴一直穩穩地控馬跟在他身後,看起來遊刃有餘,還能為他:「怎麼回事?」
「不知道怎麼回事!前一天晚上還好端端地與我一起喝酒,睡了一夜就醒不來了!就是沉沉地睡著,誰都叫不醒。時間長了倒是會便溺,可誰都餵不進飲食!我怕他會餓死!」賀靜說起來雙眼通紅,嘴角還在汩汩流血,「我派了人去羊亭找先生,只怕來不及,誰曾想先生就來了京城!」
謝青鶴聽得心下一沉。
若原時安受了外傷內傷,得了怪病,只要人還有一口氣在,謝青鶴都有把握救治。
可是,賀靜說他長睡不醒。這就很麻煩了。
不說他這個皮囊毫無修行資質,就算有修行資質,他才接手這個皮囊不到一年,能修煉出什麼神通修為?若是遇到前世印夫人那樣的奇毒,或是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歪門邪道,單憑藥物和金針,只怕是很難把原時安救醒。
「睡下多久了?」謝青鶴問。
「已經是第三天了。若是過了今夜,就是第四天!」賀靜說。
「你差人去藥鋪,把常用的藥材都備上一份,以備急需。」謝青鶴吩咐。
賀靜馬上轉向身邊的隨從:「你聽見了?馬上去辦!拿到了直接把藥送到遷西侯府。」
京城實在太大。
謝青鶴跟著賀靜跑了近半個時辰,才終於抵達了遷西侯府門前。
進大門沒什麼難處,跟著賀靜暢通無阻,儀門前下馬,賀靜心裡著急,上前扶著謝青鶴就想帶著他一起小跑進門,哪曉得才跑出去兩步,就被一個方臉驢眼的錦衣男子攔住了去路,罵道:「賀靜你怕是狗腿到瘋魔了!我大哥生了怪病御醫都看不好,你搞的什麼鄉野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