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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發展也讓謝青鶴始料不及。小師弟那時候是真的年紀小,想法未免太過單純。
「後來,就往下……捏了胸膛。我覺得有些怪,你又捏了一下,給我小豆豆捏站起來了……」伏傳和謝青鶴都是老夫老妻了,說起當年往事也不覺得害羞,反倒覺得青澀的自己很蠢,「那時候我手就比腦子快,一把將你的手捉住,你馬上就醒過來了。」
謝青鶴聽得臉都綠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話:「撅得不冤。」
伏傳覺得這事無所謂,是因為他倆已然定情,關係與常人不能相比。若是他不曾與伏傳結侶,單憑那一夜他對伏傳做的事,折條胳膊贖罪實在不算過分。
「那時候我以為『師叔』的心上人是不世出的仙子神妃,還以為她給我生了個小師妹呢。」伏傳摟著謝青鶴笑得有點傻,「不然做什麼要捏我的胸口……還好大師兄喜歡男人。」
謝青鶴稍微有點鬱悶的情緒,被他兩句話就叉了個七零八落,哭笑不得:「倒也不是喜歡男人。只是恰好都是男人罷了。你是伏草娘,師哥也只與你好。」
兩人討論的話題一歪再歪,這時候就開始討論到底是男人好還是女人好,二者相比較之下,大師兄究竟是喜歡男兒身還是女兒身的複雜問題……
直到謝青鶴保證:「你是男孩子大師兄就喜歡男兒身,你是女孩子大師兄就喜歡女兒身,你是熊孩子大師兄就喜歡熊。」
一錘定音。
伏傳終於哈哈大笑。
「前邊就是十里亭了。」伏傳極目遠望,打量附近地勢,「咱們是直接進城先找涉事的書生,還是從十里亭往西去找傳說中的山間大宅?」
「天也黑了,此時不好訪人。去山裡轉轉。」謝青鶴早有打算。
十里亭是西行尋找事發地的關鍵地點,以他們的輕功,完全不必順著山路找尋。幾個涉事書生說的地點大同小異,寒江劍派的外門弟子也曾經來實地查過,記載詳細,找起來不麻煩。
二人議定了行程,伏傳回頭想找雲朝:「要不要等一等雲朝哥哥?」
謝青鶴對雲朝向來是放養。雲朝曾是大魔之身,逆天改命之後,成就無垢之軀,更有一身精湛劍術獨步天下,這世上能降得住雲朝的高手幾乎不存在,謝青鶴不擔心他出意外。
然而,此時回頭,看著空蕩蕩的來路,謝青鶴沒感覺到雲朝的存在。
——就算他下令讓雲朝迴避,雲朝也不可能避出三里之外。
錚地一聲。
戴在謝青鶴手上的寒江劍環化作古劍,在空中虛懸片刻,倏地朝著來路飛去。
不必謝青鶴招呼,伏傳已騰身而起,緊緊綴著謝青鶴的身後。他在現世中才剛剛修習登雲術,輕身術遠不及謝青鶴高明。謝青鶴拉住他一隻手,他就感覺足下生風、身輕如雲,感悟絕多。
當初謝青鶴在入魔世界向伏傳傳授登雲術,只能口傳,不修之身也沒辦法親授。
今日他終於提攜了伏傳一把,伏傳馬上就感覺到神傳親授的美妙。
兔起鶻落之間,二人追著寒江劍環飛出去了五里地。早已偏離了來路,越過一片農田,翻過半條山丘,鑽進了深山老林之中。沿途看見一些潦草的痕跡,伏傳想要辨認,謝青鶴拉著他一閃而逝:「雲朝留下的記號,他在前面。」
追到山林之中,有古木參天,煙瘴繚繞,寒江劍環虛懸空中,卻不再四處飛舞。
謝青鶴豎起劍訣,劍環倏地飛回他指間,雌伏不動。
伏傳很謹慎地觀察四周的環境,沒有發現任何異狀。他以為是自己修為不到,也不敢隨意吭氣,既然看不懂,那就乖乖地守在大師兄身邊,聽憑吩咐。
謝青鶴也將方圓十里老林都掃了一遍,此處山精野怪都沒有,只得幾隻遊魂野鬼,察覺到寒江劍環飛來的一瞬也都逃之夭夭了。現在這裡乾淨得只剩下蛇蟲鼠蟻。
「不見了。」謝青鶴說。
伏傳才意識到自己沒看錯,這裡是真的沒什麼古怪東西。他在寒江劍環停留的附近走了一遍,說:「雲朝哥哥的記號也是往這邊來的,是到這裡才突然失蹤嗎?」
謝青鶴思忖片刻,雙手結印,倏地開了陰界。
當初他在蘇時景的入魔世界裡,見識了譚長老施用失傳已久的陽馳陰途術,他很容易就破解掌握了這類法術,加以改良。此時憑空打開陰界,破除陰陽兩界壁障,目之所及,皆為陰土。
伏傳往他身邊靠了一步,有些看不懂眼前的環境:「大師兄,這是……幻術麼?」
眼前的一切重重疊疊,有滄海桑田,有青磚小巷,有斷壁殘垣,有深山老林……所有景色糅雜在一起,有奇怪的魚在水裡游來游去,有挑擔的商販在街巷穿行,有餓殍死於陋室之中,還有蹦蹦跳跳的野兔在樹下覓食……
謝青鶴搖頭,解釋說:「此為陰界。陽間才有時間流逝,陰界的時間也是死去的。」
伏傳秒懂。隨後,他理直氣壯地拉住了謝青鶴的袖子。陰界時間停駐、萬物重疊,他一來不熟悉這地方,二來心修不夠強悍,萬一走丟了怎麼辦?豈不是要在陰界當個活鬼?
謝青鶴微微一笑,左右看了一眼,從地上拾起一根枯枝,口中念念有詞,手心在樹枝一頭輕輕攏住,就有一簇璀璨明靜的紫光在樹梢點燃。
他把這件剛剛煉製的法器長明燈交給伏傳,說:「拿著照亮,可分真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