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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傳也驚呆了。
「我跟她就見了一面,說了兩句話!」
「她說,『見過伏小公子。』我說,『安姑娘好』。」
「就、沒、有、了!」
「那天我跟晏少英去滑草,身邊一堆人圍著,我哪兒知道她後面幹什麼去了?我真的沒有跟她一起玩。她跟我見面的時候還戴著面紗,我連她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安安可以作證。」伏傳把安安推了出來。
安安喝了兩杯果酒,臉頰酡紅,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對,對,少爺才沒有滑草丟了滑板把安姑娘砸摔地上還去安慰安姑娘不哭不哭給你找個大夫——因為少爺根本不知道那是安姑娘。」
伏傳吃了一驚,回頭看向安安。
安安吐吐舌頭,說:「真的是安姑娘。剛開始和少爺打招呼,少爺沒怎麼理會她,她可能覺得是自己的裙子不好看,不能吸引少爺的目光,滑草的時候就換了一身裙子……」
伏傳身手極好,滑草當然不可能出意外。但是那天人非常多,草場裡人擠人,晏少英被人撞得飛了出去,伏傳急著保護好友棄了滑板去攔人,無主的滑板原本應該穩穩地停駐,哪曉得被其他人撞了一下,橫著飛了出去,就撞到一位同往的女俠——說是女俠,功夫真的稀爛,才會摔得那麼慘。
伏傳哪裡想得到,這麼短時間裡,安芷柔就跑去換了一套衣裳?滿以為是不認識的姑娘。
既然是被他留下的滑板撞倒,伏傳也顧不得玩耍了,讓花清和顏寶兒帶著那位陌生的姑娘去看大夫,他與晏少英就陪在一旁。再是江湖兒女也要守男女大防,一直都是顏寶兒幾個照顧,伏傳也就陪了兩天,之後顏寶兒說安置好了沒事了,才與那位姑娘分手。
安安解釋說:「顏姑娘說安姑娘事多,少爺又不喜歡她,就不讓少爺知道她是誰了。」
伏傳啞然物語,望向時欽。安芷柔這麼鬧了一場,不說秦七賢敢不敢上山來鬧事,最怕的是安家要來提親。不拒絕不可能,拒絕那就是鬧大笑話了。
時欽忍著笑,說道:「放心,此事我來安排。」說著也不喝酒了,馬上準備下山。
伏傳親自去處理這事不大方便,外邊一鬧事他就親自下山,搞得好像他真和安芷柔有點什麼似的,不去處置也絕對不行。得在安家大張旗鼓鬧事之前,先把危機扼殺在襁褓中。
——雖然,安家也不一定會跑來提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酒席也吃不下去了,來湊熱鬧的驢蛋和韋秦也都散了。伏傳往觀星台走,安安要回玉樹峰,與他同行一段,二人一前一後走著,就如從前一樣。快要分道的時候,安安停下腳步,問道:「少爺,你在外邊惹了桃花,大師兄老爺會不會跟你生氣?」
「不會。」伏傳信口回答,心裡其實也沒什麼底氣。
他在外邊惹的桃花債太多,找上門的也不少,上官時宜和謝青鶴都見慣了。
可是,那些都是他和謝青鶴沒定情時候的事了。從前謝青鶴壓根兒沒把他當人看,小屁孩拈花惹草當然不在乎。現在不是……不一樣了麼?
他既擔心大師兄厭煩此事,又隱隱地有一絲期盼。
與人相戀總是有些獨占的心思,不想叫任何人覬覦。伏傳很放心謝青鶴,因為謝青鶴眼界極高,輕易看不上外人,就這樣在二郎陪伴謝青鶴莽山隱居六年之後,他還悄悄吃過二郎的醋。
如果謝青鶴總是寬和無謂,他又會覺得大師兄是不是一點兒都不在乎我?
這種情人之間不可言說的小拉扯,不足為外人道。
安安關心的事情與伏傳完全不一樣,她猶豫片刻,小聲說:「有一次我娘在院子裡做繡活兒,院子裡光線好,才會在院子裡。恰好那日村里一個老叔從城裡搬回來,從我家門口路過幾次搬家什。我爹賭光了錢回家睡覺,就把我娘狠狠打了一頓……說她故意坐在門口看男人。」
她滿眼憂慮地勸告:「少爺,若是我說錯了,你不要生氣多心。我知道我爹不配與大師兄老爺相提並論,可是……」安安焦慮地拉住伏傳,「少爺,大師兄老爺規矩大。你不要不當回事,好好跟他解釋,他若是打你,你就求一求他,不要跟從前一樣悶不吭聲。」
伏傳聽得非常意外,連續拍了安安腦袋好幾下,安慰道:「你不要胡思亂想,大師兄怎麼會打我?我與大師兄相處極好,我也不會悶不吭聲。你的小腦袋裡裝的都是什麼?」
哪曉得安安居然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少爺,你忘了,那回你三天都坐不下椅子。」
伏傳在入魔世界過了三十年,過往的記憶都忘得差不多了,若非安安提及,他還真的沒想起來。
對他來說,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那時候謝青鶴對他是有些嚴厲,也是出於愛護。只是安安不理解內情,她只知道謝青鶴寫了一封書信,少爺就受了很大的罪——悶不吭聲地受著。太可憐了。
尤其是拜入寒江劍派之後,安安更直接地理解到謝青鶴身為掌門真人的權威。
說是師兄弟,說是十分疼愛,可是,掌門真人是掌握生殺大權的。莫說寫一封信命令少爺自懲,少爺的命都在掌門真人手裡握著,那少爺怎麼敢違抗掌門真人的命令?
伏傳拿手擦了擦安安眼角的淚水,無奈地嘆了口氣:「你跟我一起回觀星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