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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青鶴:「……」艹?
滿心臥槽的謝青鶴也很無奈,照規矩來說,確實是他失禮了,只得去飛仙草廬跪地請罪。
於是乎,耿介赤誠地「規勸」掌門大弟子要懂規矩,也是倪燮引以為傲的「功績」之一。
謝青鶴也不至於連門內關係都處置不好。倪燮「規勸」過謝青鶴一次之後,謝青鶴就謹言慎行,再不曾在人前落下任何把柄。宗門內也從沒有任何人聽說過大師兄與倪長老不和。
但,經歷過此事的人都很清楚,大師兄就算不討厭倪長老,他肯定也不會喜歡倪長老。
——謝青鶴就不是「你打我一拳、我不計前嫌、還偏要跟你做好朋友」的脾性。
「好像也不止是長老們回來了?」伏傳問道。
「這兩日是我負責接待突然出現的這一批人。」燕不切指了指屏風外待命的鮮于魚、周家兄弟等人,「現世中死而復生的人,就如我,素秦、蔣訓等,多半都是曾與青鶴相識,關係也不錯的人。從其他世界來的人,則都是與青鶴關係非常密切,曾經得到他悉心教授指點也很喜歡的後輩子侄。」
上官時宜已經寫好了方子,交給燕不切。燕不切馬上閉嘴去揀藥。
「你可以理解為,這些都是你大師兄希望活著、在他身邊出現的人。」上官時宜說。
伏傳忍不住去看臉色蒼白憔悴的謝青鶴,這時候的謝青鶴就像是一具空殼,明明體內束縛著群魔正在橫衝直撞,僅剩的一縷殘魂胎光也似要脫身飛去,他卻空蕩蕩的像是沒有任何東西——沒有情緒,沒有智慧,人就像是空空如也的器皿,什麼都感覺不到。
「師父,如今大師兄三魂僅餘胎光,好像鎮不住體內群魔了。」伏傳說。
上官時宜沉默片刻,說:「嗯。」
這就代表上官時宜也束手無策。爽靈和幽精都飛升上天,只剩下胎光。胎光鎮不住,怎麼辦?沒辦法。除了謝青鶴,誰都鎮不住他體內的群魔。
「當時究竟怎麼回事?大師兄臨走之前不曾留下什麼話麼?」伏傳忍不住問。
上官時宜搖頭:「我被葉慶緒所鎮壓,神思不繼。他被迫飛升時,我方才恢復意識。那時候青鶴的兩道分魂都跟著飛升了。不過,我看到兩道寶光飛進了他的皮囊之中。若我沒有看錯,其中一道應該就是在他那方小世界中掌管九方封魔陣的小姑娘。」
「文師妹?」伏傳覺得這事應該不是巧合。
當初替雲朝逆天改命的就是九轉文瀾印,可見小胖妞有把小世界的「人」帶到現世的能力。
但是,這麼大規模的「逆天改命」,小胖妞真的能夠消耗得起麼?伏傳思來想去,覺得自己陷入了無意義猜測的迷思,趕忙打住,重新打聽另外的方向:「師父,弟子只看見大師兄飛升天門。葉慶緒確實也飛升上去了麼?」
上官時宜點頭:「他上去了。不過,與青鶴不在同一層。」
謝青鶴飛升所在的那一層,是全天下都能抬頭仰望的那一層天,是真正的天門。
葉慶緒與雲朝則不一樣,他們與謝青鶴一起飛升,一起飛入雲上,謝青鶴輕而易舉就穿透雲霄,他們卻似被無形的屏障所阻攔,不得已落在了天門之外。僅僅一步之遙,他們的身影就不能被全天下所仰望,只有身在飛升之地的上官時宜與匆匆瞥了一眼的龍女看見。
聽上官時宜說完所見所聞,再有龍女共享那時匆匆一瞥的記憶,伏傳陷入沉默。
「師父,以您所見,」伏傳示意上官時宜關注謝青鶴的狀態,「大師兄此時究竟是僅剩胎光鎮不住體內群魔,還是……他不想再鎮住體內群魔?」
上官時宜被他問得一愣,不由得認真觀察謝青鶴的狀態,越看越是心驚。
人多半都有先入為主的印象,上官時宜甦醒就發現大徒弟三魂僅剩其一,體內群魔造反,似要脫體而出,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助徒弟一臂之力,一定要幫胎光把群魔鎮壓下來。
被伏傳提醒之後,上官時宜才突然發現,他可能是理解錯了!
不是胎光鎮不住體內群魔,它是不想鎮住體內群魔,它就是故意要把群魔釋放出來。
難怪胎光不肯待在皮囊之中,一心一意要往外飛。只要胎光離體,群魔傾巢而出,胎光隨時可以返回皮囊。否則,皮囊是謝青鶴的皮囊,胎光是謝青鶴的胎光,二者為何非要分離?根本沒道理。
伏傳再次轉述謝青鶴在桑山的發現,說:「大師兄曾對我說,除魔本是天上仙人對凡間修士刻意營造的一個大陰謀,若他不曾飛升,想必也要想辦法妥善地釋放群魔,重新梳理修行之法。如今爽靈不在了,只剩下胎光……師父,胎光無智無情卻是魂之根本,它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好的選擇。」
伏傳的意思,是要放棄對胎光的「扶持」,任憑胎光脫體,讓群魔從謝青鶴體內釋放。
上官時宜沉思片刻,說:「縱然你大師兄的推測沒有謬誤,桑山仙棺污染天下水域依然是莫大的隱患。就算要釋放群魔,也得先去桑山掘出仙棺破去法陣,徹底清除水域魔患,方才能行事。」
「這豈不是正好!」伏傳覺得自己可能領會了大師兄的用意,「大師兄入魔修行多次,花費時間栽培了不少弟子,這會兒都來了現世。正好受命行走天下,清除水域魔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