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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未必說不通。大師兄素來自矜身份,床笫上都要端著長輩呵護後輩的架子,輕易不肯放縱,何況是平日裡相處?有些想法玩法乃至於說法,普通情侶都可以很自然地要求伴侶去嘗試消遣,大師兄就得老老實實地憋著,不能隨便調笑——幽精大師兄明明就是很放縱的。伏傳胡亂地總結著。
謝青鶴分魂之後,伏傳被迫接觸走向兩個極端的大師兄,焦頭爛額之餘,也有些實際所得。
不管幽精或是爽靈,本質都殘缺不全,總能讓伏傳心軟,忍不住地想要寵愛保護。
這種感覺非常新奇。在此之前,哪怕謝青鶴體弱到不修的極處,伏傳也總是仰望著他,心心念念地將大師兄視為穹天雲霄的最高處。這是伏傳第一次用保護者的身份去看待大師兄。
他要擔心大師兄因無情搞壞事情,也要擔心大師兄因無智暴露身份,一切都要他來居中權衡。
從來沒有感覺過大師兄像今天這樣需要自己!
洗漱之後,換了常服。
素姑帶人來擺桌子,布置早飯。
伏傳正歪頭看今天早上吃什麼,爽靈已經吩咐道:「你先去吧。今日無事,我晚些過去。」
伏傳有心陪爽靈吃了飯,為昨夜的冒犯小意討好一番,再去正殿陪伴幽精。爽靈已經步履儉省、絕不多走一步地走近餐桌,坐下,舉箸,吃飯。這讓伏傳突然意識到,他根本沒必要考慮爽靈的感情——爽靈不需要,也根本感受不了。
不過,離開之前,伏傳還是在桌前坐下,執禮甚恭地服侍爽靈吃了兩筷子菜,方才告辭。
「大兄,那我先去正殿。」伏傳恭敬地說。
正因為爽靈沒有感情,規矩禮數上尤其要做得細緻,方能得到爽靈的「順眼」評價。
爽靈點點頭:「去吧。」
※
伏傳漸漸地找到了與兩位大師兄的相處之道,幽精與爽靈的日子也逐漸上了正軌。
謝青鶴有著豐富的治世經驗,伏傳也不是軍政新手,占著陳起的皮囊繼承了陳起所有的記憶,兩人共持三個皮囊,恰好又在新年休假時,以養病的藉口做了個完美過渡,很順利就竊得了這個世界最大的勢力的控制權。
唯一比較麻煩的是,陳起此前與姜夫人「舊情復燃」,姜夫人幾次來侍疾問候,暗示詢問。
幽精明知道姜夫人無辜,莫名冷落姜夫人當然不好,可他也是真的吃不消。
思來想去,他一邊瘋狂給姜夫人賞賜贈物,一邊叫爽靈去給姜夫人吹風,說他臥病多日為了養息身體決意禁慾長生——其實就是不行了,想不了女人了。
這也算是皆大歡喜。反正姜夫人也不在乎跟他那點兒事,要的是「寵愛」和「地位」。
不過,幽精一邊宣布禁慾,不近婦人,一邊天天抱著伏傳瘋玩,引起了常夫人的警覺。
將近元旦時,常夫人藉口送新裁的過年衣裳去了偏殿。不出意外,伏傳又在正殿陪幽精玩耍。常夫人就打發相熟的小奴婢去正殿詢問,若雋小郎君有隙,抽空回偏殿試一試衣裳,不合適馬上改。
伏傳不知道常夫人有什麼事,跟幽精招呼一聲就回去了。
哪曉得回了偏殿之後,常夫人還真的捧出幾身衣裳,認認真真給他試衣服。
正旦要穿的禮服比較複雜,一身就有七八層,要試穿好幾身衣裳就是很漫長也很累人的過程。試了一半,常夫人與伏傳飲食休息,屏退了下人。常夫人才問道:「郎主對你可有不規矩的親近?」
伏傳差點嗆住。
常夫人臉色很嚴肅:「我早知道你與小郎君關係親密。這些年看他行事磊落,治事也有章法,你們前世相識,今生兄弟友愛,未嘗不是幸事。若以此侍奉郎主,那就大錯特錯!」
「沒有。」伏傳連忙否認,「我與阿父沒有不合父子身份的親密,阿母過慮了。」
常夫人仍舊不大相信。
幽精與伏傳本就是彼此相愛的關係,只是礙於二人皮囊束縛,都沒有太過分的接觸。但是,既然是愛侶,他倆平時相處的說話、態度,就與尋常伯父侄兒截然不同。
正殿裡防守得再嚴密,幽精把伏傳寵得過分,風聲總是會流出去。
——常夫人的感覺半點不錯,他倆確實關係不尋常。但是,他倆也確實沒有任何逾越之處。
伏傳拉了爽靈出來擋槍:「阿母試想,若我與阿父有逾越之處,大兄能視而不見麼?」
常夫人將信將疑。
伏傳則鬆了口氣。幸好當初強行打斷了爽靈的單方面冷戰,每天晚上都跟爽靈睡一個被窩。不然,常夫人跑回去找姜夫人哭訴,姜夫人再把素姑召去訊問,素姑肯定當場叛變!
「我與大兄前世就已定情,彼此相許,不會再招惹旁人。阿母放心吧。」伏傳安慰道。
若不是礙於伏傳生有宿慧,打小就是體體面面一個小人兒,常夫人擔憂地樣子是真恨不得把他扒光了檢查一遍,才能確認兒子是不是受了欺負。常夫人再三詢問,伏傳再三安慰,好歹是哄住了。
送走了常夫人之後,伏傳看著收拾起來的衣裳,嘆了口氣:「怪道來給我試衣裳呢。」
連內襯底褲都送了二十件來。小孩長得快,換季衣裳就小一圈。外衣不合適還能將就,底褲小了肥了那能舒服嗎?伏傳此前毫無防備,真就讓家僮服侍著試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