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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傳非常理解這件事,也非常支持這件事,但是,想起要跟師父一起入魔,他還是有點怵。
「大師兄,咱們什麼時候跟師父一起入魔?」
「大師兄,咱們跟師父一起入魔,得挑個什麼身份才好?」
「大師兄,若是找不到師父該怎麼辦?」
……
謝青鶴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安慰道:「有我呢。不擔心。」
伏傳在他身邊低頭玩了一會兒茶杯,半晌才吭哧吭哧地說:「大師兄,我思前想後,覺得……既然是幫著師父他老人家熟悉入魔世界,那若是專門挑揀著身無家累、離群索居的身世去入魔,只怕也不大合適。這一類人身份簡單,切斷了與塵世的聯繫,也談不上混淆認知。若是師父以此小瞧了入魔世界,獨自入魔時反而出了岔子,那豈不是我們的過錯了?」
謝青鶴摸摸他的背心,柔聲說:「我明白你的意思。」
入魔修行是段很特殊的經歷。不管入魔世界是否真實,對現世前往那個世界修行的人來說,那都是個被剔除排擠在世外的「虛偽」處,就像是一場真實的夢,夢醒了就什麼都消失了。
因此,一同前往入魔世界的人很容易產生某種不可言說的默契。上官時宜與謝青鶴、伏傳又是如此親密的師徒關係,三人一旦同時入魔,必然會抱團生存,沒道理分開去獨自週遊世界。
這樣一來,謝青鶴與伏傳約定的「離群索居」生活,就非常不合適了。
如今他們住在寒山之上,過的也不算是世俗生活。然而,寒江劍派家大業大,師門遺留下來的資產完全撐得起師徒各自占著一個山頭修行,不管是飛仙草廬還是觀星台,背後都有外門龐大的配置作為資源支撐,才能過上如今彼此不打擾的清靜生活。
若是到了入魔世界,三人找個地方隱居起來,「離群索居」,日子哪可能過得如此逍遙?
就不說其他,上官時宜身邊沒了外門弟子服侍起居,謝青鶴與伏傳能讓他獨自住在十八里外自生自滅?自然是要把他接到身邊,朝夕供養服侍。這樣一來,師徒之間就不能住得太遠。
當初安安在隔壁木屋住了一夜,伏傳就拉著謝青鶴去了半山桃李。
要換了上官時宜住在隔壁,伏傳他敢半夜往外跑?只怕連謝青鶴的手都不敢牽一下。
那……不跟師父住在一起?伏傳再是貪歡愛色,也不敢有這麼大逆不道的念頭。
——當初被師父撿上山,衣食撫育,授藝傳道的時候,怎麼不嫌棄師父住得太近呢?
想要解決此事也很簡單,放棄隱居深山的計劃就行了。但凡是住在人群聚居處,都能給上官時宜找到伺候起居的弟子奴僕,謝青鶴與伏傳能從賤役中脫身,稍微住遠一點點,麻煩就解決了。
事情很簡單,伏傳說起來則比較艱難。
離群索居本是他的提議,還沒入魔又要修改,出爾反爾肯定有原因。這原因不必直言,謝青鶴也能聯想到上官時宜身上,就隱隱帶了一點「不想伺候師父」的意思。
謝青鶴是不大喜歡去上官時宜跟前磕頭作揖,可他對師父的敬重之心,伏傳從來不敢輕視。
就怕說得輕忽了,被大師兄誤會。
謝青鶴態度如此溫柔,伏傳一顆心才放了下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與大師兄沒有什麼不能說的。」謝青鶴對他此次談話非常鼓勵,「不說大師兄一定不會誤解你的意思,就算誤解了,你可以解釋。」
伏傳才有的一點兒忐忑,這會兒都變成了篤定與安寧:「每回和大師兄說話,都會很安心。」
「安心就好。」謝青鶴習慣性地撫摸著他的背心,「師哥只願你安穩度日。」
這時候氣氛這麼好,伏傳也不想鬧什麼骰盅的事情了,指尖不自覺地就去勾謝青鶴的腰帶。
※
次日,伏傳起得很早,炊水洗浴熏衣裳,還去床邊催促謝青鶴起床。
「大師兄,卯時了,快起來了。不是要去飛仙草廬嗎?」伏傳蹲在床邊,雙手捧住謝青鶴的臉,嘴就懟了上去,死死憋住謝青鶴的鼻子。
謝青鶴呼吸悠長也禁不住他這麼作妖,憋了一口氣睜開眼:「跟誰學的?」
伏傳用準備好的熱毛巾給他擦臉,邊擦邊笑:「第一次叫大師兄起床。」
謝青鶴無奈地坐了起來,突然作勢將伏傳揪在手裡,按在膝上輕拍了兩下屁股。伏傳壓根兒也沒掙扎,只管嘻嘻哈哈。就在謝青鶴想動手的時候,伏傳跳了起來:「今天不行,大師兄,你起來晚了。快穿衣裳,咱們要去見師父了。」
謝青鶴往窗外看了一眼,把伏傳拎上床:「還早。」
「不早……了……」伏傳咽了咽,「大師兄,你還沒洗浴梳頭,怎麼去見師父?」
謝青鶴熟練地解開他的寢衣,說:「不去見師父。師父來觀星台。」
「????」伏傳痛苦地掙紮起來,「那就更不行了啊!大師兄,你快起來,我要收拾屋子!」
謝青鶴:「……」
總覺得哪裡沒對上?
大約是第一次拒絕謝青鶴,伏傳也很猶豫,看著謝青鶴坐在床上滿臉錯愕,伏傳掙扎了片刻,又迅速上床,動作麻溜地扯開謝青鶴的寢衣,說:「那……快一點,速戰速決!」
謝青鶴有了一次非常新奇的體驗。不管他做什麼,小師弟都在催促:「快,快點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