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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吞星教在伏蔚介入之後,就逐漸分為兩派。
一派是真正的吞星邪教,依然以家族祠堂為祭壇,小心翼翼地隱藏在鄉野之間,異常低調。
另一派則是被伏蔚釣出來的新吞星教,以一部分狂熱傳教的舊教徒為核心,招攬了無數迷信通過獻祭血親子女、吞食人肉骨血就能修行,就能成為大能的邪徒。他們彼此之間沒有血緣關係,大多篤信、混亂、狂躁,給了伏蔚渾水摸魚的好機會。
——雲朝順著線索查到的吞星教,大部分都是伏蔚故意縱容出來的新吞星教。
這些新吞星教徒名義上也以人祭祀,以人為修行的根基,實際上,他們都只是伏蔚用以試煉幻毒的種子與犧牲。伏蔚用獻祭的說辭欺哄了這批邪惡的信徒,使他們主動獻上了自己的長子與長女,並且甘願為不存在的神與教辛苦奔波、乃至於賣命。
「我在楊柳河遇見的那處蓄奴祭壇,也是……也是皇帝試煉幻毒的地方?」伏傳問。
雲朝點頭:「真正的吞星教,以骨血傳教。外聘的媳婦或是入贅的女婿,皆要冠以上官之名,且彼此之間不以師徒相稱。楊柳河祭壇有許多外姓弟子,必然是伏蔚的障眼法之一。」
「想來只有那個沒了腿的殘廢,才是真正的邪徒。」伏傳忍不住詢問謝青鶴。
謝青鶴頷首,認同伏傳的想法。
莫薔薇的師父上官瑛,在吞星教里顯然也不是混得很好,否則,哪裡會被人吃掉整條腿?正是因為他混得不好,在伏蔚入教之後,他才會拋棄家族,甘願跟隨伏蔚,去楊柳河莊園建立新的分壇。
早期伏蔚為了擴張勢力,期盼在短時間內積蓄大量教徒,吞星教分壇遍地開花。
中期要輸送「試驗品」回龍城,最終目的還要獻祭大批生命,用以咒殺謝青鶴,所以,伏蔚必然要在龍城布下眾多祭壇,將各地的教徒都往龍城聚集。
這也導致雲朝查來查去,線索都朝著龍城集中,自然而然與謝青鶴的調查重合。
令伏傳震驚的是,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大師兄居然和雲朝見過面!
謝青鶴解釋說:「那一日你心情不大好,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就沒有跟你細說。」
正是下著暴雨,伏傳非要回貨棧洗澡吃飯的那個晚上!
謝青鶴提前回樓上穿戴,伏傳在廚房煮麵。
那時候,雲朝趁著暴雨未歇,悄無聲息地潛入了謝青鶴的屋內,得到了謝青鶴的差遣。
——很顯然,謝青鶴也並未將安危完全寄望於束寒雲會念舊情之上。
從未央宮出來之後,謝青鶴與雲朝取得聯繫,馬上就讓雲朝去搗毀了伏蔚所有的祭壇。沒了用以獻祭的犧牲,自然也不會再有凶烈無比的幻毒,方能以策萬全。
「仆照著主人所劃定地方位一一尋找,伏蔚在龍城設下的祭壇並非七七之數,而是一百零八座大小祭壇,所以,仆耽誤了些日子……」雲朝低聲解釋。
以謝青鶴的估計,伏蔚大概在龍城設置了四十九座祭壇,誰知道居然有一百零八座?
數量直接翻了倍,雲朝就沒能照著謝青鶴估算的時間趕回來。謝青鶴原本還想著用雲朝的所見所聞與證詞與束寒雲對質,這也是人算不如天算。好在束寒雲沒什麼可狡辯的地方,事情也處理好了。
謝青鶴伸出手,說:「我看看。」
雲朝隱有一絲羞辱,仍是將手伸出,任憑謝青鶴搭上寸關尺。
這讓伏傳覺得有些奇怪。大師兄不是關心雲朝的身體麼?雲朝為何覺得「羞辱」?
雲朝解釋道:「仆並未趕盡殺絕。只照著主人給的方位圖,搗毀了各處樞紐之地,將肉奴驅趕回家……」這時候謝青鶴鬆開了搭在他腕上的手指,他才略有些沉悶地說,「仆並未嗜殺入魔。」
「你是否入魔,我一看便知。」謝青鶴從空間裡摸出一瓶藥來,「兩日一顆,空腹溫水送服。」
雲朝才知道自己會錯意了,小心地拿著藥瓶,說:「謝主人賜藥。」
「可曾帶了證據?」謝青鶴又問。
雲朝點頭說:「捆了兩個邪徒,放在山下了。」
「去提上來吧,過些日子我有用處,別放在下邊弄丟了。」
謝青鶴身無長物,左右看了一眼,摘下伏傳掛在腰間的玉佩:「這是小師弟的玉佩,你帶在身上,走山路下去,先讓輪班的崗哨把你的臉認熟了,以後再翻山,明白麼?」
雲朝將玉佩掛在自己腰間,點點頭,施禮離開。
走到山崖想跳下去,想起不對,不能翻山下去,又回過頭來。
伏傳指了指前面的路:「那邊走。爬上那條小坡,往左手邊走,之後一直往下就行了。」
等雲朝兔起鶻落去得遠了,伏傳才笑倒在謝青鶴懷裡:「哈哈哈大師兄,你到哪裡收的個憨哥哥,他怎麼那麼好玩兒啊!」
謝青鶴卻沒有笑,告誡說:「他曾以殺入魔。你與他不要輕易開玩笑,也儘量不要讓他出手。」
若非身體負荷太重,獨居時不得已要差遣雲朝,謝青鶴寧願讓雲朝去當個不問世事的富家翁。
伏傳覺得雲朝好玩,又見雲朝身手不凡,既然來日方長,想著以後有機會要與雲朝切磋切磋,聞言頓時打消了這個主意,乖乖地說:「我知道了。」聽大師兄的話,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