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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中。」謝青鶴說。
三娘已經完全聽不明白了:「是皇帝策劃此事?」
伏傳看了謝青鶴一眼,說:「再等一等韓琳那邊的消息?」
屋內突然傳來女子尖利的哭泣,謝青鶴與伏傳都吃了一驚,屋子裡是宇文彪麗與為她看診的大郎,沒多會兒又聽見宇文彪麗怒吼道:「我不知道!我現在也弄不清楚到底是誰了!你別問我!」
沒等謝青鶴起身,三娘已經淡淡地解釋說:「她那麼多戲,我讓大郎問問她真相。」
昨天宇文彪麗藉口揭發蕭家的折抵鋪子,把三娘耍得團團轉。
從賭坊出來一場混戰,三娘被圍攻退進了一間秘屋,到處都是機關暗器,差點出不來。
若非伏傳給閬澤莘去了帖子,閬澤莘神通廣大收到蕭家賭坊圍困了一個「王娘娘座下大弟子」的消息,這才解除誤會把三娘放了出來,三娘還不知道要在那鬼地方待上多久。
三娘修為高,功夫好,在機關屋裡沒受什麼傷,宇文彪麗就很慘了,混戰時就掛了彩。
從機關屋出來時,三娘就知道自己被宇文彪麗算計了,也不相信她真的是蕭家的暗樁——以蕭家的底蘊淵源,若是能養出這種專門給主家添災惹禍的暗樁,蕭家能安安穩穩地存活幾百年?她好聲好氣地把宇文彪麗帶回家裡,本就是打著盤問宇文彪麗真正來歷的算盤。
大郎是大夫,知道怎麼給人治病療傷,當然也知道怎麼才能讓人痛苦難過卻不妨礙性命。
簡單點說,大郎這一手,叫求死不能。
「停手吧。」謝青鶴聲音不高,穩穩地落在了大郎耳邊,「倒不是我見不得刑訊拷問。她這姑娘有些傻,或許是真的不知道背後究竟是誰。」
過了片刻,大郎從屋內出來,垂首屈膝問候:「大師父,小師父。」
「她既然說自己是蕭家的暗樁,有勞阿孃親自走一趟,把她帶回蕭家去。」伏傳說。
不管宇文彪麗是不是蕭家的人,這麼大張旗鼓把人送去蕭家,蕭家都不可能承認。蕭家不得已要自證清白,那就得想辦法把宇文彪麗的老底起出來。伏傳是擺明了要欺負蕭家,逼蕭家出力。
三娘拍了拍裙擺上的灰塵,說:「不勞煩,我正要去蕭家拜訪。」她在蕭家的機關屋裡憋屈了半天一夜,心裡正不爽呢。
三娘帶著宇文彪麗走了,二郎不放心,主動請示隨行,自然被批准。
大郎才上前正式請安,向謝青鶴說了富安縣的後事,低頭說:「我來聽大師父處置。」
分別不過十多日,大郎起碼瘦了二十斤,看上去無比憔悴。謝青鶴最初是要廢了他的修為,如今見他心懷愧悔,沉默片刻,說:「古有畫地為牢。你既然知道錯了,這身修為我仍是給你留著,也不禁著你每日修行精進,唯獨一條,非必要時不許施用。你要知道自己是戴罪之人,從此以後好好行醫救人,將你在富安縣輕易抹去的人命一一補償——再有輕怠人命的時候,就不是修為的事了。」
謝青鶴說了這麼一番話,伏傳都下意識地緊了緊皮。
大師兄說要清理門戶,那絕不是說著玩的。二師兄都會被清理掉,何況是大郎?
大郎已做好了被廢去修為的準備,臨頭又被饒恕,驚喜之下更有無數複雜難言的慚愧,連忙跪下磕頭,保證道:「弟子遵命。大師父,弟子立誓此後不殺一人,若違此誓……」
謝青鶴打斷他的話:「罪大惡極之人,為何不殺?此後好好做人,不必許下無稽諾言。」
正說著話,門外傳來宋未氣喘吁吁的聲音:「先生,先生……印夫人不好了……」
緊接著一陣衣袂劃破天空的風聲,一個戎裝少年撲了進來,哭道:「伏先生,菩薩娘娘,您救救我阿娘!」
伏傳向謝青鶴解釋:「這是珠文。韓丞相的大公子。」
謝青鶴秒懂。這少年口中需要拯救的阿娘,就是被衛夫人鴆殺的印夫人了。
直到此時,伏傳府上的護衛方才追了上來。很顯然,是有宋未開道,韓珠文才能直接闖進伏府。
「我跟你去吧。」謝青鶴進門提起大郎用過的藥箱,招呼伏傳一起出門。
韓珠文焦急地看著伏傳,伏傳安慰他:「這位是大先生。我和大郎的醫術都是他教的。你先不要著急……」嘴上說著不急,腳下也沒有耽誤,一隻手提著韓珠文的衣領,直接從屋檐上飛了出去。
第138章
韓丞相府就在三條街外,從屋檐上翻走,速度更快。
這會兒韓琳府上都知道印夫人飲毒之事,一直有四面八方趕來的大夫從各路小門進出,府醫、軍醫、御醫,另有五花八門的民間大夫,稍有口碑的都往後院趕。
原本清靜的後院有外姓男子橫衝直撞,恐防衝撞女眷,各房夫人小姐都收到消息,不許出門。
該逛的花園不給逛了,該曬太陽也不能開窗,想要丫鬟出門要個燉盅吃食都得憋著,管家說了,夫人誤食了湯藥身上不好,現在滿城的大夫都在往後院正屋跑,出門叫外男撞見了還怎麼做人?
就有得寵的側夫人在屋裡摔茶杯子,冷笑道:「多金貴的身子,叫那麼多人男人往後院闖?我在家做閨女時聽過守禮人家的規矩,後院的門是要落鎖的,失火了都只能隔著門潑水,寧可將後院的婦人燒死也不能放出來。這叫什麼?這叫貞潔。這女人若是失了貞潔,救活了也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