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鏢隊已經和山匪廝殺起來。
不遠處馬蹄捲起黃沙,一早便接到報案的巴蜀衙門已經帶領一批衙役騎著快馬趕來相救。
而與此同時。
秦雲柔正在水中掙扎,她憋著氣,原本想要游到對岸去,可初荷的腳被水草捲住了,她沉下去幫初荷解開腳踝上的水草,推著初荷往前游,可沒游出幾步,她自己的腳踝也被水草給纏住了。
一時慌亂,竟被嗆了好幾口水。
秦雲柔吐著泡泡往下沉,雙手漸漸無力地向上舉高,她感到窒息,慢慢合上了眼眸。
就在眼眸快要合上的前一刻。
她恍恍惚惚的看見正前方一個身影正朝著自己的方向,快速的游來。
「救……」那個命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她便漸漸失去了意識。
……
等到秦雲柔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在巴蜀城中的醫館裡面。
初荷見她醒來,喜出望外,趕緊去喊大夫:「我家小姐醒了!大夫你快過來看看!」
醫館的大夫聽到喊聲,這便從外間撩開掛在樑上的布帘子進來。
大夫給秦雲柔望聞問切,一番確診之後點點頭,說道:「應是沒事了。」
初荷聞之面色放鬆下來,高興的摟住秦雲柔的肩頭:「太好了大小姐,你果然吉人自有天相!」
秦雲柔坐在醫館裡間的小矮榻上,用手按住額頭,回憶著問道:「初荷我是如何得救的呢?我好像記得當時有一個人向我游來……」
初荷聽秦雲柔提起,這才一拍腦袋說道:「是個少年!他把大小姐從水裡救上來,但是在救大小姐的時候被水裡的暗石撞了腦子,也昏睡了好幾日,昨日才剛剛醒來。」
秦雲柔聽著皺起眉來:「撞了……腦子?」
旁邊的老大夫摸著下巴上的長鬍鬚,搖頭嘆氣道:「撞了後腦勺,昨日醒來後,一問三不知,看身高容貌是個少年,可說起話來卻像個七八歲的孩子,想來……是那日救你在水中撞了腦子後,把腦子給徹底撞壞了。」
秦雲柔聽得杏眼圓睜,心中愧疚難當,她扭頭問初荷:「他……那個救我的人,他在哪裡呢?」
初荷指了指裡面的一間房:「在裡面睡覺呢。」
秦雲柔想要下榻,初荷扶著她。
「我昏睡了幾日?」秦雲柔問,她覺得自己腳底虛浮,提不上力氣。
「昏睡了三日。」初荷道:「這期間只能進水,吃不得東西,大小姐你是不是很餓,我提前備著小粥。這便給你端來。」
秦雲柔蒼白著小臉道:「等一下,還是先扶我去看看他罷。」
「好。」初荷道。
初荷扶著秦雲柔走到布帘子口,秦雲柔抬手把布帘子捲起來,她朝裡面看去,只見裡面的一方小榻上果然躺著一個身形頎長的少年。
那少年身上穿著乾淨的粗布麻衣,腰間繫著一條黑布腰帶,腳上是白襪,榻邊放著一雙黑布鞋,是清俊的少年容貌,腦袋上扎著明晃晃的白繃帶,此刻正閉著眼睛在酣睡。
「是他救了我嗎?」秦雲柔扭頭問身邊的初荷。
初荷點點頭:「是他。」
「撞壞了腦子?」秦雲柔皺眉壓著聲音小聲道。
初荷放下布帘子,把秦雲柔扶著往回走:「昨日醒來後,無論大夫問什麼,他都搖頭,剛開始我們以為他是啞巴來著,可他又會喊餓,因他自己也不知道家住何地,姓甚名誰,所以便只能在醫館暫時住下。
大夫說,可能是撞擊後腦勺,造成的失憶,且他的行為和思想退化到只有七八歲孩童大小,當真是叫人擔憂。」
「他的家人找不回他,一定很擔心的。」秦雲柔低聲說道:「他是為了救我才會撞壞腦子的,我要對他負責,等會他醒了,我們先領著他去附近衙門報案,讓衙門畫一張畫像貼出去,若是他的家人看到,肯定會來尋他。到時候,無論他的家人是要求賠償銀子還是別的,我都會盡力做到。」
「嗯。」初荷也認同地點點頭,然後去旁邊把備好的小粥端過來:「大小姐,喝點米粥罷。」
秦雲柔舀了一勺米粥溫吞吞地喝著,問初荷道:「陸鏢頭呢?還有鏢隊他們怎麼樣了?」
「鏢隊和山匪打起來的時候,衙門趕到了,山匪都被衙門的人抓去了,鏢隊受了些傷,在城中醫館治療兩日,昨日便啟程了,陸鏢頭說不能耽誤押運鏢車的時間,沿路會給我們留下標記,說我們若是想繼續跟著鏢隊南下,就去尋他們,若是想在巴蜀城住下,也可以。」
秦雲柔聽初荷說完,緩緩開口:「暫時先不趕路了,先把……」她說著朝通往裡間的隔簾看過去:「先把他的家人尋到,再說後面的事罷。」
「也對。」初荷認同地點點頭。
秦雲柔喝完米粥後,又睡了一小會兒。
初荷則趴在榻邊的小方桌上休息。
大約下午酉時,巴蜀城的西邊一整片的火燒雲,紅彤彤的掛在天邊,那霞光照進醫館裡間的矮榻上,秦雲柔睡得並不沉,她隱約聽到裡間傳來動靜,然後睜開美目坐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