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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秦雲柔閉著眼睛不看他,幅度偏小的點了下頭。
李雲深這才起身,黑色的烏頭靴踏在地上,走到門口的時候,又戀戀不舍地回頭看向秦雲柔。
而秦雲柔雙手撐在錦被上,正慢慢睜了眼眸,朝他瞧過去。
李雲深同秦雲柔的視線對上,勾唇一笑,這才轉過身去,快步下了正房的石階,一路朝院外走去。
秦雲柔見再也看不見李雲深的背影了,這才慢慢收回視線來。
不久,檀雲端著一碗剛剛熬好的避子湯來到房內。
她把避子湯擱到八仙桌上,又走到床邊,熟練的挽起床榻兩邊的紗幔掛於吊著的金鉤之上,然後對坐在床榻上兀自發呆的秦雲柔道:「世子爺臨走前,吩咐奴婢熬好避子湯,拿上三顆兔子糖,等柔兒姑娘洗漱之後,伺候姑娘喝下避子湯。」
秦雲柔看向檀雲,輕柔說道:「好。」
秦雲柔洗漱之後,喝下避子湯,又吃了三顆兔子糖,然後去小廚房用了早膳,這會兒,初荷早便醒了,她在園中打掃。
見到秦雲柔從小廚房出來,往西廂的耳房走,初荷也擱下手中打掃的掃帚,跟在秦雲柔身後一道進了耳房裡。
初荷轉身,合上耳房的門,拴上木條。
秦雲柔抬手關上花窗。
初荷小碎步跑到秦雲柔身邊,壓低嗓音問:「大小姐,如何了?」
「李雲深允我帶你今日出府。」秦雲柔簡短說道。
昨夜正房叫了至少三次的水,她住在西廂耳房裡,也聽得一些動靜,此刻看到秦雲柔絕美的美容上帶著疲倦,心中鈍痛,她攬住秦雲柔纖薄的肩頭,輕顫著嗓音道:「大小姐,又叫你吃苦了。」
秦雲柔低著頭,沒有說話。
初荷道:「等我們今日逃出去,逃出京都南下之後,再也沒有人可以勉強大小姐你了!」
「是,逃出去就自由了。」秦雲柔喟嘆著接話道。
主僕倆再次確認了一遍出逃路線,申時從府中後門出去,沿著貫通東西的街道抵達城東的出城口,在城門口遞交戶籍和路引,驗明蓋章之後,往西行出一里路,在酒肆里找上送鏢的隊伍,鏢頭叫陸啟天。
確認完出逃線路後,秦雲柔拉開衣櫃的門,從深處翻出自己和初荷的小包袱:「我們背著包袱出去,是不是太顯眼了些。」
初荷想了想,也覺得顯眼:「這包袱雖小,可哪有出門逛街背包袱的,這一看就是要出遠門的樣子,要不……我們還是不要包袱好了。」
秦雲柔也當機立斷,只把包袱里的戶籍路引,和銀錢全部拿出來:「我的戶籍和路引,揣在我身上,初荷你的戶籍和路引,揣在你身上。」
初荷點點頭,接過自己的戶籍和路引,小心藏在懷裡。
秦雲柔又拿出銀錢,一半放進自己的隨身荷包里,一半塞給初荷道:「這是路上的所有盤纏了,我們兩個一人放一半在身上,這樣分散著放盤纏安全一些。」
「好。」初荷接過一半的銀錢,放進自己的小荷包里,她抬眸見秦雲柔的荷包有些鼓,便勸說道:「我們就要離開國公府了,以後不一定能參與探案,大小姐的小竹簡要不還是不要帶了罷。」
小竹簡占了秦雲柔荷包一大半的位置,這會兒再塞進銀錢,確實鼓鼓囊囊的,很不好看。
但是,秦雲柔卻輕搖螓首說道:「初荷你是知道的,我當真喜歡探案,我還琢磨著南下之後,若有城郡可以允女子考仵作或衙役的,我想去參加考試,繼續探案,這小竹簡里記錄了好些案情,對我很有幫助。」
初荷知道,秦雲柔看著性格軟軟的,說話也軟軟的,但是一旦認定了什麼事情,卻有一種不到黃河不死心的倔強,她心道:這普天之下,都是男子考學,哪有讓女子參加考試,別說衙役和仵作這樣的公職,就是私家鋪子招小工,招的都是男子哩!
初荷雖然覺得秦雲柔的夢想大抵要落空了,但她終究還是不忍心揭穿她,畢竟,今日又是出逃的好日子,還是以後再慢慢勸說罷。
秦雲柔把包袱塞回衣櫃裡,合上衣櫃的門:「衛池哥哥說,找到鏢隊後,鏢頭會給我們鏢隊的鏢服讓我們換上,混在鏢隊裡面,同他們一道南下,我們身上有銀子,到時候再採買衣裙,也是可以的。」
「是了,只要身上有銀子,隨時都可以採買。」初荷點頭認同道:「國公府的衣裙,不要也罷!」
「嗯。」秦雲柔握住初荷的手,微微用力,溫熱的掌心傳達出自己即將逃離的喜悅。
初荷也激動地回握住秦雲柔的手,嘴角勾起,給她以信心和鼓勵。
「大小姐,我們今日一定會逃出去的。」初荷道。
「會的。」秦雲柔用力點了一下頭,給自己鼓勁。
……
主僕倆用過午膳後,回到西廂耳房小憩。
她們計劃申時出發,此刻距離申時還有一個時辰,說是小憩一個時辰,養足精神好應對下午的行動,但是因為心裡揣著事兒,又隱含著期待和激動,所以即便躺在通鋪上面,卻是無論如何也睡不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