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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兩個龜公先後應下。
雲娘這才轉了身子,攜了魏延的手臂,親自送他下樓。
秦雲柔見剛才那男子看自家娘親的眼神,三分熱切,七分狎昵,當下就皺了秀氣的眉宇,同林菲問道:「阿娘,這人看你的眼神如此令人生厭,到底是何人?」
林菲想了想,實在記不起這張臉,便搖頭道:「沒甚印象,不過,他既能出入教司坊,又受鴇母青眼,該是達官顯貴一類的了。」
秦雲柔還要再說什麼,身旁兩個等候的龜公已經不耐煩地催促:「趕緊走,莫要磨磨蹭蹭的!」
秦雲柔被他們推搡了一把,林菲當即橫眉冷對。
兩個龜公到底年輕,雖然敢欺負才十六歲的秦雲柔,可是對著個三十多歲的美婦,且這美婦氣場頗強,到底還是心生後怕,便喏喏道:「趕緊走吧,否則等會雲娘回來定要怪罪我們二人了!」
秦雲柔怕再生事端,便握住了林菲的手,同她寬慰:「阿娘,我們走吧。」
「嗯。」林菲摸了摸秦雲柔的額發,母女倆分別牽著兩個妹妹,便跟著龜公朝提前安排好的房間走去。
雕欄玉砌的房門推開,撲鼻而來的竟是濃郁的胭脂味,嗆得二女兒秦楚楚和小女兒秦思思直咳嗽,而母親林菲昔年因為生養三個女兒,便落下了些婦科類的病根,到底身子骨弱,聞到這番濃烈的胭脂味,也是只覺得噁心難受。
秦雲柔趕緊攙扶著母親坐下,又叫兩個妹妹自行去倒些水喝,緩解不適,自己則迅速來到窗邊,把五六扇窗戶全部打開通風,待到清風入內,吹散了這些個濃郁胭脂味,到底令人舒服了不少。
秦楚楚和秦思思到底年輕,喝了些茶水後,很快緩解過來,母親林菲素來身子骨弱些,便坐在大紅織錦鋪就的圓凳上,素白的手指撐著額頭,微閉了雙目,眉頭緊皺。
秦雲柔端來茶水,送到林菲唇邊:「娘,喝些茶水緩緩。」
林菲聽到女兒聲音,這才睜了美眸,又怕女兒擔憂,便強撐了精神溫聲回道:「好。」
這便接了秦雲柔遞來的青花瓷水杯,低頭吹了吹上面漂浮的幾片褐色茶葉,小抿了幾口。
清香微苦的茶水入口,加之房內又通了風,果然,呼吸上的不適很快得到緩解。
母女四人花了小半個時辰適應環境,待到所有人都重新有了精神,便聚攏到一起,開始商量後續的對策。
「阿娘,你說……我們能偷跑出去嗎?」十二歲的小女兒秦思思率先問道。
林菲想了想,搖頭道:「你父親尚被關押在大理寺內,如今我們母女四人的戶籍皆被貶為奴籍,而這奴籍也是被攥在那鴇母手中,且不說這教司坊內護衛森森,即便我們從教司坊逃出,沒有戶籍和路引,便也是寸步難行。」
秦思思聽罷,垂喪了腦袋,她最為年幼,又想到今日種種遭遇,到底心中害怕,便忍不住哭了出來。
秦楚楚坐在秦思思右手邊,她早上便因見到了最為害怕的人錦衣衛睿鴻,而一直心中顫慄,這會兒原本就紅著眼眶,聽到秦思思的哭聲,到底也沒忍住,便也拉了袖子抽泣起來。
眼見著兩個妹妹的哭聲越來越大,便見到房門被人從外面粗暴的推開,守在門口的龜公朝房間裡頭暴躁的喊道:「哭什麼哭!莫要驚擾了外頭的客人,都給我閉嘴!」
秦思思瞪了外頭龜公一眼,便收了淚珠子。
秦楚楚則紅著眼眶細細哽咽,好半天才聲音漸小。
秦雲柔和母親林菲分別安撫兩個妹妹,這兩人也哭的累了,便被安撫的漸漸眼皮打顫,起了睡意,待到把秦楚楚和秦思思安撫的入榻睡下後,母女倆這才又回到桌邊,輕聲商量起對策來。
第3章 003
秦雲柔看一眼開著的窗戶,見外面日頭高掛中央,便轉首同母親林菲道:「阿娘,看這時辰該是接近晌午了,我們這邊的消息按理說,應該也傳到了外祖父那頭罷。」
林菲看著秦雲柔升出希望的眸子,淡淡沉下情緒,又抬了素白的手,輕輕握住大女兒蜷縮在側的白玉手指,同她輕聲問道:「阿柔,你覺得,阿娘同你外祖父關係如何?」
秦雲柔遲疑地回道:「應是……不錯的吧。」
畢竟,每逢佳節,父母皆是會攜了她們三個女兒去外祖父家省親。
外祖父威嚴,雖不太和她們三個女孩兒多話,可每每看向她們的眼神,也都是慈愛的。
外祖母慈善,每回必是要拉著秦雲柔的手,細細問她女德學的如何,刺繡學的如何,琴棋書畫學的如何,又仔細叮囑她要照看兩個妹妹,且是給弟弟妹妹們做出個榜樣來。
林菲攏著秦雲柔細白的小手,嘴角輕輕一拉,扯出一個寡淡的笑:「你阿爹好的時候,自然是不錯的。但,如今你阿爹落難,我們母女四人又被拉入教司坊為奴作婢,這說出去,便是有辱門風的事,怕是依著你外祖父的古板性格,唯恐避之不及,又如何奢望他們能救我們於水火呢。」
「如何就……」秦雲柔聽得母親這番說完,臉色有些發白:「如何就見死不救了?」
林菲蒼涼一笑,輕聲道:「阿柔,不瞞你說,早年我同你父親相識的時候,你父親那時還是個上京趕考的書生,一沒背景,二沒身家,當時我相中了你父親,心中暗自許下了非君不嫁的諾言,後來,事情敗露,你外祖父二話不說便把我逐出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