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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身上的狐毛大氅快速解下,披到凍的四肢發涼的秦雲柔身上,又彎腰把秦雲柔打橫抱起,快步朝主屋走去,而周茂則撐著簦笠,緊緊跟在身側。
這會兒,聽到園子裡動靜的紫綃和檀雲也相繼跑了出來。
李雲深橫抱著秦雲柔越過她們二人,驚痛的黑眸里滿是駭人的怒火,他壓著滿腔憤怒嘶吼道:「還不去打熱水來!」
紫綃萬萬沒想到李雲深今日會歸來,正撐著油紙傘站在雪地里發愣,倒是檀雲先反應過來,趕緊扭頭去廚房備熱水。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在廚房幾個粗使婆子和丫鬟的幫襯下,東院正房的屏風後,那巨大的泡澡桶里很快便打滿了一整桶的熱水。
霧氣氤氳間,李雲深已經褪了秦雲柔的衣衫,抱著凍的全身發紫的她,緩緩進到熱水裡面。
木桶里的熱水終究是把凍得發紫的秦雲柔慢慢溫暖了起來。
等泡過熱水後,由檀雲給秦雲柔換上乾淨的小衣,又被李雲深小心翼翼地抱回了金絲楠木的大床上,待李雲深給秦雲柔掖好被角後,便冷著一張臉去了東廂的耳房。
李雲深站在紫綃和檀雲跟前,全程黑臉,亦是壓著滿腔怒意:「怎麼回事?」
紫綃心知自己犯了錯,便不敢先說。
李雲深看紫綃一眼,心中便有了個大概的猜測,又去看檀云:「檀雲,你先說。」
檀雲抿了抿唇,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實事求是的說完之後。
李雲深重重地拍向桌面,他內力渾厚,竟是一掌把小木桌震的粉碎,巨大的聲響把本就心中有鬼的紫綃嚇得臉色一白。
檀雲和紫綃跟在世子爺身邊十多年,還從未見世子爺發過這樣大的怒氣,兩個人都嚇得跪了下去。
紫綃跪在地上,顫顫巍巍道:「世子爺饒命,是奴婢錯了,奴婢昨晚記岔了,世子爺沒有叫水,是奴婢在子時三刻去了一趟茅房,許是奴婢糊塗了,記成了世子爺叫水,都是奴婢的錯,都是奴婢的錯!」
李雲深道:「周茂。」
門外候著的近侍走進來:「主子。」
李雲深看都不看紫綃一眼,直接說道:「把紫綃交給牙婆子,發賣出府。」
「諾。」周茂應下,便抬手去拉紫綃的胳膊。
紫綃滿臉不可置信地甩掉周茂的手,喊道:「奴婢跟在世子爺身邊整整十二個年頭,是伺候世子爺最久的丫鬟,也是世子爺您打小就用習慣了的,世子爺不能把奴婢發賣出府!」
見李雲深不為所動,紫綃哭求著幾步爬到李雲深腳下,伸手要去抱李雲深的腿,卻被李雲深毫不留情地踢開了。
「這次是奴婢錯了,世子爺饒了奴婢,奴婢願意親自跪到柔兒姑娘跟前認錯!只求世子爺看在奴婢伺候十多年的份上,饒過奴婢這一回!」
「你想跪到柔兒跟前認錯?」李雲深用下巴瞥向她,眸內如寒冰積雪。
紫綃拼命磕頭,痛哭道:「只要世子爺不把奴婢發賣,無論是跪在柔兒姑娘跟前認錯,還是自罰巴掌,甚至讓奴婢去院裡跪上幾個時辰,都可以,都可以的!只求世子爺不要把奴婢送去給牙婆子賣掉!」
李雲深冷漠地笑了,沉聲道:「你既害了她,我便不會再留你在府中,同她跪下認錯,你也是不配的!」
說罷,便不再等紫綃反應,直接對周茂道:「把人拖出去!」
「不!」紫綃拼命搖頭,但周茂已經大力拽過她的胳膊,把她拉出了東廂的耳房。
檀雲見紫綃被拉拽出去,又想到自己同紫綃十幾年的感情,便起了相勸的心思:「世……」
她剛開口說出第一個字,便被李雲深眼中的寒光嚇得倒退一步。
「怎麼?你也想發賣出府?」李雲深眸光森冷,壓著嗓音問。
檀雲嚇得臉色發白,連忙搖頭道:「沒有,奴婢不敢!」
「即是不敢,以後便好好伺候柔兒,莫要動了旁的心思,若是讓我知道,你有什麼歹念,便同紫綃一般,讓牙婆子發賣出府,可是明白?」李雲深問。
「明……奴婢明白的。」檀雲緊緊低下頭,巍顫顫回道。
李雲深便抬了銀色長靴,從東廂耳房走出來。
不多久,處理完紫綃的周茂回到李雲深身邊。
李雲深對周茂道:「把我的暗衛安排幾個出來,讓他們負責在國公府盯梢,日後柔兒在府內動向,讓他們每日上報給我。」
「諾。」周茂回道。
李雲深遣走了周茂,便先去一趟廚房,讓粗使婆子給熬了一碗薑湯,自個兒親手端著,便回了東院正房。
在李雲深端著熱薑湯進屋的時候,秦雲柔也剛醒來不久,她聽到房門響動,便慢慢坐起身子,轉過頭的時候正好同李雲深的視線撞上。
秦雲柔先是一怔,她記得自己明明是在院子裡跪著的,怎的就躺到主屋床上來了?還有……李雲深不是昨日剛剛休沐過嗎?今日怎麼又歸家了?
秦雲柔抿了抿唇,想問李雲深為何歸來,又想問自己如何來的主屋,可是她瞥見李雲深的臉色似乎不太好看,見他眸光里淬著冰渣子似的,有些怕人,便又不敢出聲了。
李雲深端了薑湯,坐在床沿邊,輕輕吹著。
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也是摸著薑湯溫度適合了,便冷著聲音提醒秦雲柔:「喝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