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頁
他素來很擅長掩飾自己的情緒,尤其是在自己所重視的人面前。
「但是,你是出於什麼目的來問呢?又是什麼身份來問呢?你給本宮一個滿意的回答,本宮可能一高興就會告訴你了。」江央公主姿態閒適地向後靠了過去,顯然是很享受,現在這種對話的狀態。
「卑臣……卑臣的榮辱,與公主和五皇子繫於一身,我是為了這個來問的。」陸危語氣木木地回答。
「噢?」江央公主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說不出是滿意,還是不滿意,陸危忐忑的等待著她的回應。
雖然估計是不滿意,甚至有可能讓他滾出去。
兩個人就仿佛是在猜謎語的人,都在等待著對方給出自己真正的謎底,但是最後結果,都不太盡如人意。
果不其然,江央公主就呵然冷笑了一聲。
「即便是糊弄本宮,你能不能也用點心啊?」
「不知公主想要被我怎麼說?」陸危從公主的態度中窺探出,可能這件事,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麻煩。
至少對於公主來說,不是一個麻煩,而是一件還不錯的消息。
和芙蓉宴有關嗎,驚鴻一瞥之後,便是一見鍾情,出身高貴優渥的公主和王子,仿佛也是天生一對,而他就應該默默的做角落裡的背景一角。
「不必惶恐,要的就是你問啊,本宮允你來問。」
江央公主並沒有叫他滾,而是輕描淡寫的說:
「你是不是想要問,本宮是否想要藉此時機,與那位繁國公子聯姻?」
陸危前思後想,點頭道:「是,這些正是卑臣想問的。」
「你看這也很簡單,不是嗎?」江央公主說,他起初覺得問出口是羞於啟齒的,此刻問了出來,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是一種變相的承認,他比公主更在乎這件親事。
而這個人選,由一群人,變成了準確的某個人之後,他就再也按捺不住,想要來確認真偽了。
江央將雙手交叉,指骨抵在下頜,笑得像是一隻微笑的貓:「可是,本宮不想回答呀,在這之前,還是由本宮問陸掌事一個問題吧。」
陸危發覺自己掉進了輪轂中,但是沒有掙扎的必要:「公主請說,卑臣盡心回答。」
「很好,鑑於此前你說種種理由拒絕,本宮給了你時間考慮,現在呢,想明白了嗎?你想要和本宮在一起嗎?」
江央公主問的甚是直白,陸危下意識就想回答當然。
同時他也萬萬沒想到,公主要說的竟然是這件事。
他以為,在見過了那位太子之後,公主便不會再提及了,難道,並非是為了聯姻之事?
還是說公主已經自負的,即使對方是一個太子,她也能夠在這裡養面首。
「陸危該死,公主身份尊貴,卑臣委實不敢冒犯。」陸危立即請罪道。
他知道,他應該一刻也不要猶豫,然後回答什麼話是最好的,而殿下也會為此而開心。
但他說不出口,他有什麼身份與資格,站在這裡跟公主殿下說出這句話。
所以,他還是克制了下,只說:「陸危今日有幸蒙公主錯愛……」
江央公主眼眸一眯,毫不留情的打斷了他:「收起你這些敷衍的措辭鬼話,本宮要聽實話。」
「實話,您可不一定會想聽。」陸危清淡地笑了笑,他是很少這麼輕鬆的笑出來的。
「本宮願意聽的,才是實話,其他的,都是虛言妄語,況且你不說本宮便什麼都不知道。」江央公主不由分說的態度,讓陸危捉摸不透。
「公主,一個不完整的人,還能稱之為人嗎?」陸危注視著公主堅定的神色,心底沒有欣喜,只是覺得罪惡。
他將公主拉入了怎樣險惡的境地啊。
「如果,一個人失去了手臂,失去了腿,失去了耳朵鼻子,難道他就不是人了嗎?」
江央公主知道,有很多人,都是受過種種殘酷的刑罰,可他們,一樣是個完完整整的人啊。
陸危,這都是不同的,絕對不相同的。
陸危有口難言,只好一遍遍的自我重:「這不一樣,這不一樣……」
這真的不一樣,我的公主。
怎麼能一樣,陸危當然不敢,將那麼不堪的事情,一一講給公主聽,他甚至不願意,同公主站在一起。
「七綱五常,也是人定下來的,既然是有人定的,終有一日會有更新,更好的將它取代,只是我們暫時沒有想到,但是我們可以嘗試。」
「那這個任務,實在是太大了,卑臣恐怕沒有這個資格來完成。」陸危速來敬仰這些聖人之訓,三綱五常。
能夠定下這些定論的人,都是有大智慧的,他是裡面的被驅從者。
他不知道,脫離了這些之後,自己該怎麼活著,就像他不知道想,自己如果不是月照宮的太監,又該怎麼合理的在公主身邊。
「本宮看得出來你很想反駁,但是你不知該如何說,那就不要說了,既然選擇了去聽從,那聽從本宮的不好嗎?」江央公主的伶牙俐齒,在此時被發揮的淋漓盡致。
現在的陸危對於她來說,實在是算不上什麼對手。
她的優勢在於,陸危沒有讀過太多的書,也不曾真正的被教化,他只是麻木的去重複而已。
也許有朝一日,只要陸危也脫離了這些被禁錮的思維,有可能做出他們的意想不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