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等他一轉頭,看向伺候的挽梔等人,就板起了一張風刀霜劍的面孔,嚴詞厲色道:「都愣著做什麼,還不侍奉公主殿下理妝更衣,規矩都去哪了。」
陸危大抵是怕因為公主的隨意散漫,以及外面的情形,讓她們這些人見風使舵,怠慢了江央公主。
在江央公主表明了態度之後,對這些送來的宮人,態度都分外嚴苛,一絲一毫都不能差的。
捧荷和挽梔半點不敢懈怠,聽了陸危的聲音就一陣驚顫,連忙稱是,至於其他灑掃做事的宮人更是加快了速度。
「不必如此,別嚇到她們了。」江央公主溫文爾雅道,她看起來,脾氣好得隱隱有些過分了,似乎是在刻意放縱一樣。
陸危凜然肅聲道:「公主乃是金枝玉葉,萬金之軀,卑臣等人合該小心伺候才是正經。」
江央公主出來時,寢衣外隨意披了件鵝黃色的長袍,如瀑的烏髮用髮帶簡單的系起,披拂在單薄的肩背上。
她略微偏了下頭,一縷髮絲落了下來,清絕的眉眼笑若春山,折身返回內殿:「罷了罷了,聽我的吧,莫要責怪她們了,以往也沒有伺候過人的,何必苛責呢。」
「是,謹遵殿下吩咐。」陸危轉瞬就變換了臉色,溫馴從容地俯身應聲,看的下面的人瞠目結舌。
第5章 理妝 竭盡所能
挽梔等人分別準備好了洗漱之物,侍奉公主清潔完畢,等江央公主緩步走向妝檯前坐下,而此時蓄勢待發的捧荷正要上前,為公主梳理頭髮。
卻見陸危不作聲地出現,並向她擺了擺手。
他自己走到公主身後,拿起了犀角梳子,為公主梳理綰髮,公主亦是沒有拒絕。
為什麼總是這樣啊?
捧荷愣了愣,看著眼前自然而然的一幕,一言難盡地咬了咬唇瓣。
什麼啊,她居然莫名有點,被排擠奪寵的感受。
一旁帶人整理寢殿的挽梔看不下去,將大為受傷的捧荷拉走,分別準備衣裳環佩髮飾,又抓緊吩咐人去御膳房,為公主取今日早膳。
「他什麼意思啊,就他能侍奉公主嗎?」捧荷被拉走後,到了偏僻之處,立刻生氣地抱怨道。
挽梔滿臉的疑問,眨了眨眼,說:「你……為什麼要和一個內侍爭寵?」
「你不懂,根本就不是這個問題。」捧荷忿忿不平的拳頭硬了。
挽梔慢吞吞道:「咱們都是伺候公主的,做的是同一樁事,何必爭來爭去的呢?」
捧荷恨不得搖晃著她的肩膀,怒其不爭道:「你清醒點,我們才是和公主一夥的,他就是個內侍,哪裡及得上我們和公主親近。」
明明夜裡在外守著公主的人都是她們。
「我看你多半是瘋了。」挽梔扶額,除了無奈別無他言。
挽梔憑著自己正常人的思維,當然不能理解捧荷的不高興,「罷了罷了,你放心好了,別忘了陸掌事是扶蘇殿的人,遲早是要走的,再說了,難道日後公主有了駙馬畫眉,你也如此爭風吃醋不成?」
有了駙馬怎麼辦?捧荷攥著袖子,無言以對。
這個問題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在她們的心裡公主才是主人,駙馬永遠都是附屬。
她只好鼓了鼓腮,說:「那也不會是陸危,駙馬也是日後的事情呢。」
其實,江央公主甫一回來,原也是不太習慣陸危的侍奉,雖說他也算不得男人,但終究還是和捧荷她們不同。
但她還未曾說出口,陸危就已經察覺了出來,即刻俯首告罪,並信誓旦旦的言明,自己只是習慣如此伺候主子了。
江央公主反倒以為,是自己小題大做了,相比之下,陸危的確是做的比捧荷她們更好一些,她也就默許了。
斷然是想不到的,這居然還能引發出一些糾葛來。
「我不是為了怪罪你,再而言之,」江央公主一面說,一面坐在了妝檯前,隨手將頭髮捋到了後面,露出了雪白秀長的側頸,說:「你這樣事事皆管,等本宮將你還給宜弟後,月照宮豈不是要亂作一團。」
聞得此言,陸危抿平了唇線,這一次似是無話可說。
陸危哪裡看不出來,捧荷對他這很大的異議呢,若是他能夠長久的留在月照宮,對於這個小丫頭的心思定然打壓得一乾二淨,但他是不能的。
這已經是強求來的機會了,註定沒有那麼長的緣分。
他只能盡心竭力在短暫的時間裡,為江央公主打理好一切,也就無所謂這些尋常的小心思了。
他只是在盡其所能的在這座宮殿留下一些痕跡。
於是,在眾人心裡,陸危雖然嚴厲了些,但想的都是,陸掌事身為一個恪盡職守的內官,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倘若陸危知道他們的心中所想,可以的話,一定會告訴他們,陸掌事的小心思可多著呢。
捧荷在不知不覺間,事實上是感受到了那不尋常的情愫。
然而並沒有人相信,甚至她自己也沒有想到這裡。
江央公主撫袖舒平了衣袖,側身對鏡,低了低玉白的脖頸,抬手緩緩將一把烏髮捋到頸後,如同瀑布一般傾瀉而下。
心頭湧起的陣陣悸動,令陸危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少女巧笑倩兮地一笑,問他:「本宮好看嗎?」
「殿下自是好看極的。」陸危束手佇立在旁,看著鏡子裡,若芳菲之選的美人,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