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她拂開了姜柳挽著她的手,無比的義正言辭道,「你在想什麼呢?他這樣的容貌氣度,哪裡同我相稱,最多……最多當一個我身邊的侍從。」
「我有些乏了,便不用你帶路了。」
姜柳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著錦儀裊裊婷婷地遠去,總覺得品出了氣急敗壞的味道,她小聲嘀咕,「若非是你的情郎,又怎麼會記掛著你的安危,眼巴巴地等在花廳外,特意來告訴你他住哪個院子呢。」
——
揚州的夜似乎來得比京都早些,因著在船上行了十數日實在勞頓,林子安在院子裡安置好自己的東西便早早地入了眠。
他眼前出現了無數光怪陸離的圈,圈裡是各式各樣的錦儀,含淚求他的,頷首淺笑的,怒目而視的……
他伸手將這些帶著光暈的圈一一戳破,眼前一換,便看到錦儀甩開他,朝著她那新認的表哥姜許奔去,無論他如何呼喚,她連頭都不回!
他怒從心起朝前奔去,一拳便砸在那姜許身上,好似砸了個空,眼前的人影散掉又在別處重新出現了一個姜許。
在這夢裡,他英勇無比,一圈砸碎一個姜許,直到他也有些累了,姜許終於不見了。
錦儀出現在他眼前,紅著鼻子質問他,「你把我表哥還給我!」
「你那表哥就是個偽君子!」
他想要說服錦儀,但是似乎在他的夢裡,她永遠只會說一句話。林子安忍無可忍,抱住了她。
錦儀的人形並沒有散,她好似呆住一般任由他抱著,她是那樣嬌小,便是頭都還未到他的肩,他突然想起那日後山為她治傷,她的腳也不過他一隻手大。
他喟嘆一聲,在夢裡感知她的溫度,冰涼涼的。
冰涼涼的人?
林子安突然驚醒,他回神看了看四周,他躺在姜府給他安置的新居,雙手抱著他的護心鏡。
「怪道方才覺得是涼的。」林子安有些慶幸地自言自語,忽而又覺得不對。
他怎麼會又夢到了錦儀!還在夢裡抱住了她!
他扶額嘆了口氣,「完蛋了,我一定是生病了。」
第22章 你是在求我嗎
花香浮動,月華如水,姜府西邊大抵是最偏僻的地方,林子安醒來時甚至能聽到蟲類悉悉索索爬行的聲音。
已然醒來便很難再入睡,他從懷裡摸出一張寫著他名字的草紙,邊角已經有些捲起,仿若經常被人翻看。
他越看越不對味兒,猛地從榻上站起,又將那紙妥帖收起,「便去看一眼,萬一有事呢!」
林子安越過高高低低的院牆,在打更聲里,借著樹影遮蔽一路從他那最西邊的景園,往錦儀所在的芳園跑。
天已經很晚了,整座芳園都是靜悄悄的,侍女們都已經睡去,留了一盞燈籠掛在門廊上。
他從樹上溜了下來,繞著院子走了一圈,心中仍舊煩悶,恰在他準備離去的時候,聽到了很小聲的「喵嗚。」
一隻小狸奴就臥在房門口,似是被他驚醒,全身毛髮豎起緊緊地盯著他。
這不就是被他救了的小狸奴嘛!
林子安伸手朝小狸奴的身子撫去,被小狸奴啪得一爪子撓出幾道血痕。
「真是好樣的!」林子安不怒反而突然樂了,收回手滿是讚許地看著小狸奴,「若是你見到那個偽君子來,也狠狠地撓他!」
——
江南的春日比京都熱鬧許多,還未到五月,便已是遍地花開,整個院子裡都滿是花香。
錦儀在院子裡休整了幾日閉門不見客,總算在四月的最後一天,開始整理收到的拜帖。
女孩子們送的大多是手帕、香料表表心意,貴重些的便是一些釵環首飾,那些表兄弟們送的大多是字帖筆墨,倒是有位別出心裁的,送了一盒香料。
錦儀輕輕咦了一聲,打開一聞,便打了個噴嚏,連忙交代半夏拿遠些。
「好幾個姐姐妹妹都來問我今日去不去望月樓品茶聽戲,今日望月樓是有什麼新戲本嗎?」
「若是品茶的話,定然有不少新鮮茶點,也不知揚州的戲班同京都比又如何。」待翻完拜帖,錦儀獨獨對這一個感興趣,她吩咐半夏道,「你便回了她們,說我定會赴約。」
很快便到了拜帖上約定的時辰,錦儀略微收拾了下便前去赴約,來這之前,姜皇后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千萬不要讓人知道她的公主身份,以免節外生枝。
在這般晴朗的天氣,連花都盛開的日子裡,錦儀只能忍痛撇去各色釵環當一個素淨的小姑娘。
然,公主的美貌與氣質是不論她穿什麼能掩蓋的,即使她打扮地甚至不如普通的世家少女,仍舊讓人只覺明艷生動。
她是最後一個到那的,姜府的姐妹們似乎對望月樓極其期待,早早的帶著侍從等在了馬車邊,她們見錦儀來此,表姐表妹得嚷嚷起來。
「表妹可算來了,她們都急壞了。」姜許被擋在人群里,若非他出聲,錦儀都沒注意到他,「今日望月樓來了家新戲班,她們生怕去晚了便沒了位置,表妹勿怪。」
姜許臉上一貫掛著笑意,說話也是慢吞吞得,看著似乎是姜家姐妹們此次出遊的主心骨,這般溫潤的人物,便是京都也不多見,偏偏被林子安稱作偽君子,也不知他是什麼眼神!
馬車載著一眾姜家小姐前往望月樓,正如她們猜測的那樣,人實在是多,離著還有一條巷子便擁擠起來,她們干著急卻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