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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礙,所謂太子妃給我下毒不過是為了栽贓吳家罷了。」太子見錦儀滿臉疑惑,便簡單同她說了說,吳家一直野心不小暗中謀劃,他身上牽著的大臣太多,只好順著他的計劃,將人一網打盡,再根據他所謂尋藏寶的蛛絲馬跡查到那些被他貪掉的江南稅銀在何處。
錦儀聽得半懂不懂,只知道一切在父皇和阿兄掌握之中,進而打聽自己最關心的事,「既然阿兄和父皇早就知道吳家的謀劃,那北境的戰事也只是為了引蛇出洞?」
太子瞥了她一眼,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期待,「不是,兩國早晚會有一戰,與其拖著,不如一鼓作氣換來百年安寧。」
他拍了怕錦儀的肩,「你莫要憂心,如今敵明我暗,北境已經傳來第一封捷報,想來你那駙馬很快便要回來了。」
林子安要回來了啊!
錦儀繃著多日的弦忽得一松,又想到駙馬早早定下了他,可是如今大半年過去,連婚期都沒影,她癟了癟嘴,「他還不是駙馬呢。」
接下來的日子,宮裡的戒備不再那麼森嚴,但姜皇后同錦儀說了許多次,近來不太平,讓她好生待在宮裡輕易不要到處走,她被所有人保護在一起,能為他們做得事,不過是聽話而已。
只不過對於太子妃的處置她仍舊好奇,錦儀按耐不住向姜皇后打聽她,「太子妃呢?父皇要怎麼處置她?」
姜皇后搖搖頭,「這是太子的事,不論太子妃如何,也該由他自己同太子妃做個了斷。」
錦儀還想再問問,阿寧姐姐如今和離,太子妃又擔上了這樣的罪名,阿寧姐姐喝太子還有沒有可能,但是剛開了一個話茬,便被姜皇后頂回去,「你有想著別人的功夫,不如把你的嫁衣繡一繡。」
她對女紅一竅不通,繡個荷包的陣腳都不平整,姜皇后時常感嘆一手繡活後繼無人,錦儀立刻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默不作聲坐在一旁,生怕又將那幾個被她氣走的教養嬤嬤招回來。
好在姜皇后如今心思不在錦儀身上,只求她聽話待在長樂宮裡。錦儀不再提太子妃,她也不再提繡嫁衣的事。
畢竟刀劍無眼,哪怕第一封捷報已經傳來,誰也不能肯定林子安最後能平安歸京,只不過對於錦儀而言,提到他,能讓她看起來找到主心骨一般。
只是,錦儀的這根主心骨並沒有撐多久。
林子安去北境以後,也會時常寄信給她,剛去時寫了洋洋灑灑一整篇,怎麼都說不完對她的想念,再後來收到信的時間越過越長,字越來越少,不過會讓人捎帶一封畫作,黑色的狸奴和一望無際的雪山,都在畫中。
在太子同她說了收到了北境的第一封捷報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林子安的一個字。
不僅如此,她還做了個夢。
夢中,她見到林子安英勇無比地騎在戰馬上,立於兩軍陣前,她滿心歡喜的想要朝他跑去,卻見八方來箭,林子安像只刺蝟一樣被萬箭穿心。她想要為他擋去箭矢,可是那箭矢能夠輕易穿過她的身子,扎向林子安半點不停。
待她好不容易跑到林子安身邊時,他已經是全身血跡,動了動唇,用最後的力氣和她說,「公主,別等我了。」
錦儀大叫一聲,從夢裡驚醒坐了起來,眼前仿佛仍是林子安滿是鮮血的臉。
半夏聽到動靜,連忙守在她身邊,遞給她一杯茶水,「公主可是饜著了?咱們這是在長樂宮,奴在您身邊。」
這個夢境太過真實,比她曾經夢到過的林子安上刀山下油鍋還要真實,讓錦儀都不太敢閉上眼睛,她害怕一閉上眼睛就聽到林子安的死訊。
錦儀深吸一口氣,「把燭點上,我要抄佛經。」
「現在才寅時,天還沒亮,公主不如再睡一會,白日起來再抄。」半夏勸道,公主這才睡幾個時辰,現在起了明日又得精神不好。
「現在就抄。」
錦儀越說越堅持,越說越委屈,她多想在剛才的夢境裡成為林子安的盔甲,幫他擋住無處不在的箭矢,可是她守在京都的安樂窩裡,除了瞎擔心什麼也做不了。
她福澤深厚,所以希望神明能聽到她的禱告、收下她的佛經,把她的福氣全部分給林子安吧,讓他全須全尾的回來。
半夏動作麻利,替錦儀布置好了燭火和佛經,又為錦儀研磨,在一旁伺候著,她見公主虔誠焚香淨手提筆抄佛經,就像平日裡常做的那樣。可是沒抄幾行,佛經上已經抄好的工整的字跡被打濕,墨跡洇在紙上化成一朵黑色的花。
——
錦儀又開始了清心寡欲的日子,每日茹素、淨手、抄佛經,給姜皇后請安。原先玲瓏的身子迅速消瘦,下巴尖得嚇人。
姜皇后看在眼裡急在心裡,親手燒了一桌錦儀愛吃的飯菜,半是心疼半是埋怨道,「你這樣不吃不喝,是想成仙嗎?」
錦儀虔誠地收了抄佛經的筆,淨手坐在姜皇后身邊,「怎麼會呢,我今日有喝粥,您大可以問半夏。」
「問她?」姜皇后冷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她和你一條心,什麼都敢瞞著。」
半夏連忙跪在姜皇后面前,「是奴侍奉公主不周,求皇后娘娘輕饒。」
錦儀打小混在姜皇后面前,瞧她也不是真氣,便往她肩頭靠了靠,「母后總不至於專門過來治半夏的罪吧,況且這都是我的主意,她根本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