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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是——」
姜苕堅持不懈地想要尋找答案,被錦儀冷酷無情地打斷,「你要沒有別的事,我便要複習功課了。」
公主不想說的事,還沒有人能逼她說出來。深知這個道理的姜苕還是交代了來意,「過幾日蠻族王子與使臣要進京,我定了個席面,阿姐和我一起去瞧瞧熱鬧?」
錦儀是知道這件事的。
京都里滿是傳言,什麼來京都的蠻人帶了一車隊的聘禮,是要為他們王子求娶公主的,還有得說才不是這樣的,這一車隊的禮物都是為蠻族公主嫁人準備的嫁妝。
真真假假,讓人難以分辨。
錦儀滿口應下,一晃眼便到了他們約好的那一日。剛進了酒樓便看到半夏一臉做賊樣,同她小聲說了幾句。
錦儀只好為難地看向了姜苕,「我今日突然有點事。」
姜苕十分理解她,「看來我領的是鵲橋的戲份。」
「……」
錦儀很想反駁他,但是她要見的人的確是林子安,她裝作一副很欣慰的樣子道,「若是司業知道你把典故用的這般出神入化一定很欣慰。」
「鵲橋」擔著帶公主看熱鬧的名頭進了早已定好的廂房功成身退,而錦儀則和半夏去了與它遙遙相望的另一間。
半夏替她推開門,守在門外。錦儀往屋裡走了兩步便停了下來,她看著少年一身玄色衣裳叼著筆坐在窗邊,本就清峻的臉龐更加瘦削,有風吹來,桌案上的書頁作響,他的髮絲也一同被撩起。
若是忽略他不雅的動作、叼著的筆,光看那身姿與長相,他看著可不就是話本里驚才絕艷的小將軍嘛。
錦儀在門邊磨蹭著腳步,冷不丁林子安朝她望來,他把筆放在一旁,將翻開的書冊壓在旁的書下,看到她的時候,笑意就根本壓不下去了,「幾日不見,就認不得我了?」
還是那熟悉的調笑聲,連眼睛都笑彎了,什麼驚才絕艷都是假象。
她慢騰騰地走到林子安對面,十幾步的路程,她看上去就像準備走上一整天,林子安忍不住站起來,她又立刻加快了速度,一晃就坐到了他對面。
林子安滿是笑意地等著她落座,給她盞茶,「公主,你怎麼這麼彆扭。」
「我那才不是彆扭。」錦儀滿不樂意道,她那明明是少女的矜持啊。
他那麼希望她快點過去,眼睛都在閃著小火花,她難道要像乳燕一樣投身他懷裡嘛,那也太羞了吧!
只是林子安根本不能理解何謂矜持何謂嬌羞,他就是很想看著她,一見到她就拉著她的手,他也不去反駁,很享受地任由錦儀找理由,忽而街上地馬蹄聲吸引了錦儀的注意。
她往樓下看去,是蠻人打扮的車隊入京了。
他們大多數人都是滿頭捲髮、五官深邃、身材高大,唯獨被護在人群中間的青年不一樣,
他長得和那些蠻人並不像,反而能看出沾著天啟的血脈,她遙遙指著人問林子安,「這是蠻族王子?」
「是他。」林子安也在看這些車隊,車隊中隨行的並不是什麼好手,一點不像是能守護主子安危的樣子,而且這位二王子同天啟淵源也很深,「說起來他的祖母和母親都是天啟去和親的公主。」
「他在幾個王子中是最不受寵的那個,尤其是近些年北境戰亂不斷,不論是王室還是貴族都很不待見他,從他身邊的護衛便能窺見一二。」
錦儀恍然大悟,看向這位王子的眼神厭惡中又帶了絲憐憫,「怪不得。」
車隊騎著馬在街上走得很快,隔了一會便看不見影子。錦儀的目光又回到屋內,在被林子安擋著的胳膊下,看到了半張信紙,她扯了扯,「讓我看看。」
林子安很大方地讓她把紙拿走,「看吧,本來就是要送去公主府的。」
他似乎對於自己寫得內容十分自豪,可是錦儀牙都快酸掉了。
這信上寫著他不知哪裡抄來的酸詩,大致意思便是:公主我好想念你,吃飯想你喝水想你,看到月亮也想你,你告訴我如何不想你。
她突然領悟到一件事,讀書改變不了林子安的品味。哪怕他的字已經寫得很漂亮了,哄人開心的方式還是這麼土。
可是明明這麼土,這麼酸,她還是有點開心。
林子安看著她臉上神色變幻,一會苦巴巴地皺著臉,一會又揚起眉在克制自己,便是旁人都覺得她忍耐得很辛苦,明明自己的心血被這麼看待他該生氣,可是他又覺得好笑,「公主可別勉強自己。」
錦儀抖了抖信紙,雖然內容很酸,但還是能入眼的,她安慰道,「馬馬虎虎啦。」
第46章 只能選我
酒樓外天色尚早, 圍著看熱鬧的人群漸漸散去,林子安拿出一旁的帷帽逗錦儀,「今天難得沒事, 我帶你出去玩」
「你連帷帽都準備好了!」錦儀驚喜了一瞬, 很快便恢復了一個公主應該具備的驕矜, 她微微揚起下巴, 「看得出來你為了今天準備了很久。」
林子安非常配合,「當然了。我對公主日思夜想, 都怪鴻臚寺那幫老頭成天攔著我,不然早就找公主去了。」
他站起來, 將帷帽戴在錦儀頭上, 層層白紗落下,少女的臉龐模糊不清, 他彎下腰朝她伸出手, 「公主,賞個臉。」
既然錦儀喜歡嘴上說一套心裡想一套,就著坡才肯下, 那他便順著她的意。林子安恨不得把梯子一階一階地搭到公主府門口,恨不得她出了府便順著他給她搭的梯子一直走到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