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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大唐三蔵取經好了。」謝妙坐聽得直了身子。
「好呀,我這就開始了啊!」
蕭長慕站起身,正待揮舞著手給謝妙說上一段,眼光一閃間,就見得周珏端坐在一旁,面色看著沉得很,蕭長慕的手一頓,心裡這才感覺有些不妥了。自剛才兩人一道進門後,這太子殿下一直就沒開口說話,就坐在那裡聽自己和謝妙一來一回說得火熱,怪不得他臉色那麼差了。
「那個……糰子,殿下也來看你了。」蕭長慕暗暗吐了下舌頭,然後對著屏風後的謝妙說道。
「我知道的,可他又不會說話本子,長慕你還是快點說吧!」謝妙口中有些著急地催促道。
周珏被冷落在一旁,本來心裡就些悶悶的,這會兒聽得謝妙這般忽視他的話,頓時心裡好一陣氣,偏又發作不得,那什麼大唐三蔵取經的話本子,他的確不願當著眾人這般招搖講來的。
蕭長慕悄悄抬眼瞄了一眼,見得周珏面上雖有些惱意,不過還是忍著不吭聲的模樣,他舒了口氣,自座上站起了身,靠近屏風一點,擺開了架勢為謝妙講起了話本子。
蕭長慕口齒伶俐,他將原本中的語句都改作了通欲易懂的日常俚語,一面說著一邊手腳還配合著動作,將話本中的那猴行者的形象說得活靈活現,謝妙聽得一時高興,忙叫嚷著讓鄭媽媽將屋子當中的屏風給搬了去。這下蕭長慕更是來勁頭,手舞足蹈說得天花亂墜,只覺謝妙看得不停拍手叫好,就連一旁的鄭媽媽等人都聽得入了神。
周珏則仍是安靜地坐在一旁,他手裡捧著凌燕奉上的香茶,不時輕抿一口,偶爾抬眼看看蕭長慕跳大神似的說話本子,他的眼神分明像是在看一個白痴一樣。
謝妙先是聽得津津有味,約莫小半個時辰過去了,到底是生病的人,昨夜折騰一宿也沒睡好,她終於有些抗不住睏倦,雖是勉力撐著,還可是忍不住上下眼皮打架了。
待蕭長慕說到:「這一日師徒七人早早起來趕路,大約行了十里路時,猴行者上前稟告師父說,這前面就是獅子林了……」時,站在床邊的杜衡忽然抬手朝蕭長慕示意了下,蕭長慕立即停了口,朝床上看一眼,就見得謝妙靠在大迎枕上,腦袋歪著,眼睛閉著,儼然已是睡著了。
見著謝妙困得睡著了,蕭長慕也鬆了一口氣,他這一通連說帶比劃,早已是口乾舌燥了,這會哄得謝妙睡了,倒也是不白費這一番功夫。他輕著腳步走回到案桌前,接過凌燕遞過的一盞茶吃了。
「走吧。」周珏低聲道了一句,然後起了身,徑直往門口方向去了,蕭長慕見狀忙起身跟著要出門。
「殿下請留步,老婦有一事相求。」鄭媽媽見得周珏要走,忙走了過來跟在了周珏的身邊。
「何事?」周珏停下腳步又迴轉身問道。
鄭媽媽見得周珏轉話,她面上一喜,正待說出緣由,可眼一抬就見著蕭長慕輒轉身過來一臉地好奇之色,鄭媽媽不由得猶豫了。
見著鄭媽媽眼瞅著蕭長慕欲言又止的模樣,周珏側過臉對著蕭長慕道:「你先回去吧。」
蕭長慕本是一肚子的好奇,這可會兒聽得周珏叫他先走,他不好再賴著不走,只好朝周珏一禮後走了出去。
「姑娘們,你們先各自去忙吧,我有些話想和殿下單獨說。」鄭媽媽又跟著門口的杜衡及凌燕道。
凌燕自是一口答應,杜衡雖是有些疑惑,可見得周珏一臉默認的模樣,她只好也點點頭,朝著周珏一禮後退了出去。
「殿下請稍待片刻。」鄭媽媽又是一禮,然後緊走幾步,進去隔壁的小廂房,片刻之後,她手裡捧著一隻托盤又走到了周珏的跟前。
「這是怎麼回事?」周珏看著托盤上的藥碗有些驚訝地問。
「唉,殿下,這碗藥自早上到現在都熱過好幾遍了,可我們姑娘就是不肯再喝了。她只說她已好多了,任我們怎麼勸怎麼哄,今日就是不肯再喝了,杜衡姑娘也束手無策。老婦想著昨夜殿下那餵藥的方法得頗為輕鬆,這會兒又見得姑娘睡了,因此老婦斗膽懇求殿下,再讓我們姑娘喝了這碗藥。」鄭媽媽一邊說著,一邊又彎下腰來,將手中的托盤往周珏面前遞來。
周珏一聽頓時覺得頭大,想是這鄭媽媽等人一直以為昨為他是捏著謝妙的鼻子灌下去的,今日見得謝妙不肯喝藥,居然還想著叫自已灌她。可是,自己分明是以口渡她的,這會兒心裡正後悔著呢,再說了,昨夜情勢不一樣,謝妙是昏睡著的,自己那樣是不得已而為之。而現如今,她只是睏倦睡著了,稍有動靜便會醒來,自己那招如何能行?
「老婦求求殿下了,姑娘的病還未好透,這藥不能不喝,還請殿下施以援手。」鄭媽媽見得周珏猶豫著不肯接過托盤,立即面露焦急之色,她一邊說著一邊雙膝一彎,竟是「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了,又將手中的手托高舉過頭。
周珏一向心性仁厚,見著鄭媽媽一把年紀竟為了謝妙向他下跪,忙伸手接過她手裡的托盤。
「鄭媽媽快起來,我應你就是。」周珏只好答應了下來。
鄭媽媽聽得頓時高興了,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口中又千恩萬謝著一通。道完謝之後又推開了臥房的門,請了周珏走了進去。
周珏才進了門,鄭媽媽就一禮後退了出去,還將房門給帶上了,周珏也不作他想,只捧著手裡的托盤走到了謝妙的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