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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糰子姐姐生小糰子,糰子姐姐生小糰子!」
那些婦人的聲音剛落下,田邊草地上又有一陣孩童的聲音響起來。兩人抬頭一看,就見得一幫半大孩子蹦蹦跳跳的衝著這邊嘻嘻哈哈地喊著。
聽得這般起鬨之聲,別說是周珏,就是一向自恃臉皮厚的謝妙也招架不住了,她衝著眾人擺擺手,而後也不管身邊的周珏了,邁開步子就跑了起來。
見得謝妙都跑了,周珏哪裡還敢再停留下去,忙也一陣風似的追著謝妙去了。
周珏追到謝妙跑出了田埂,又到了一幢木房子之前。
「你跑什麼跑?」周珏追上謝妙問道。
「能不跑嗎?她們叫我生小糰子,太可怕了!」謝妙跑得一頭一臉的汗,她手扶著門前籬笆門口的一棵桑樹,靠在上面喘著粗氣道。
生小糰子?周珏聽得愣了下,他看著謝妙因為奔跑變得紅暈暈的臉蛋,突然間心裡一軟,說話的聲音也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
「我倒是覺得,她們說得很有道理……」周珏輕著聲音,看著謝妙的眸光也變得柔軟。
「你魔怔了不成?居然說她們有理!」謝妙不可思議地衝著周珏嚷道。
周珏正待開口再說話,謝妙卻是揮了揮手阻止了她,然後一把推開身後的籬笆,快著腳步就往院內走去了。
「你去哪?」周珏急得又問。
「我渴死了,進屋喝水!」謝妙丟下一句,人已是飛快地穿過院子,又竄到那木房裡了。
一聽說喝水,周珏也感到喉嚨一陣乾澀,大早上的出了門,坐著馬車上一路疾行,又被她綁了上山來,他這會兒也覺得口渴難耐了。
周珏進了屋,就發現裡面布置得很是清爽乾淨,謝妙正坐在窗前的一張小桌旁,抱著手裡的一隻水壺揚頭喝著水。
「喏,這是這山間的泉水,很甜的,你試試。」見得周珏進來,謝妙抬起頭,抬手抹了一把下巴上滴落的水珠,然後將水壺遞給了周珏。
周珏一把接過水壺,然後揚起頭,也痛痛快快地暢飲了起來,謝妙說得沒錯,這山泉水果然清甜可口,喝下之後很快就解了暑氣,整個人頓時都神清氣爽了起來。
周珏喝完之後,將手裡的水壺又謝妙遞了過去,這時發現謝妙卻正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這……」謝妙盯著周珏手裡的水壺,一時語塞了起來。她突然想起上次在他的書房裡,她喝了他的水杯,就開玩笑說兩人間接親親了,他當時就勃然大怒起來。今日她一時沒注意將自己喝完的水壺遞給了他,他肯定又要著惱了吧。
周珏見得謝妙半天不接過水壺,將眉頭一皺,卻是出人意料地道:「怎麼,你嫌棄我?」
謝妙聽得愣了下,片刻後忍不住眯著眼睛笑了起來,這人前後變化也太大了吧。她一邊笑著,一邊抬手接過水壺,然後仰起頭,咕嚕咕嚕喝了起來。周珏見了面上露出了笑意,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彎了起來,不過,那抹笑意轉瞬即逝,因為他發現謝妙即將放下水壺,他連忙藏了笑意仍作一副清冷模樣。
「這屋子,也是你的嗎?」周珏坐到桌子另一邊的椅子上,一邊打量著屋內的陳設一邊問道。
「是呀,這幢木屋是我特地叫人修的,我隔一陣子會來住幾天。」謝妙道。
「這裡的人都是你們謝家的佃戶嗎?我這一路走來,怎麼見到大多一些婦人和孩童?」周珏又問。
「不,她們不是謝家佃戶,她們都是些苦命的人……」謝妙搖了搖頭,臉上的神色也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苦命的人?」周珏從未在謝妙臉上見到這樣的神色,忙開口追問道。
「嗯,她們都是苦命的人,她們當中,有年老無依的,有喪偶困頓的,還有被公婆夫君所厭棄的……那些孩子,也大多是被家裡遺棄的女童,我遇見她們的時候,她們都是流落街頭,衣食無著。」謝妙又緩緩道。
「所以,你收留了她們,將她們接到你的農莊,給她們田地,讓她們過上了耕種自足的日子?」周珏口中問著話,看向謝妙的眼神已是帶著些不一樣的意味了。
「嗯,她們都很勤勞能幹,農時耕田種地,閒時種桑養蠶,紡織女紅,我倒是也沒操什麼心,還時不時地來叨擾她們一回。」謝妙說到這裡,臉上又重新又有了笑意。
周珏聽了一時沒再說話,只是心裡對謝妙的感覺又有些不一樣,原以為她就是個貪玩愛鬧的,自小受盡寵愛,養成了這副不受拘束隨性自如的性了。可他著實沒想到,她不僅有一顆悲憫之心,更重要的是,她不是將自己的農莊給了這群孤苦無衣的婦孺,讓她們得以自立生存,過上了安穩的生活。他自剛才田間說笑的婦人臉上,已是感覺到她們的內心是知足安樂的。
「你這農莊有名字嗎?」過了一會兒,周珏又問道。
「逍遙莊,怎麼樣,好聽不?」謝妙笑著答道,而後站起了身,朝著門口方向走了幾步,一副想要出門逛一圈的模樣。
「嗯,好聽,你倒很會取。」周珏點點頭也站起了身,看向謝妙的目光中也都是讚賞之色。
「難得啊,你竟誇我了。」謝妙聽得迴轉身,很是意外地道。
「你能做得這樣正經的事兒,我怎能不誇你?」周珏神色輕鬆地走到了謝妙的跟前,好似已是忘記了連日來的鬧心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