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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的星球上,是可以看到星空的。
幕布之上,群星璀璨。
而B3024星遠離恆星,氣候極端惡劣,是帝國派遣的殖民軍隊,強行將它改造成了現在的模樣。
金烏一號和太陰一號,實現了星球上的晝夜交替;雖然一年也分為四季,但整個星球的氣候都由人力調控,冷暖晝夜,起風下雨,都是按需分配。
在這樣的星球上,是看不到星空的。
那是個一成不變,沒有半絲浪漫的枯寂星球。
可現在容珩坐在錫金的夜空下,抬頭仰望天上群星,卻開始猜測著,這無數在宇宙中旅行的星光里,會不會有一束是從B3024星發出,經過百萬光年,最終抵達他眼中。
雖然按照銀河曆法計算,他才離開了三天。
但事實上是,他已經開始想念那裡一成不變、卻讓人內心寧靜的生活。
他學著阮時青的模樣,換上柔軟舒適的睡衣,沐浴在夜風裡,試圖尋求一絲內心的平靜,卻發現只是徒然。
自嘲的笑了笑,容珩拿起放在一旁的智腦進了屋。
智腦上的通訊請求已經閃爍了許久。
容珩換上一絲不苟的軍裝,才接起了通訊。
虛擬影像出現臥室里。
鬚髮皆白的老人朝他行了一禮:「恭賀殿下平安歸來。」
「盧西恩,你是怎麼知道我抵達錫金的?」
容珩姿態傲然地坐下,長腿交疊,手肘置於扶手上,雙手搭成塔狀。
軍裝硬挺,越發凸顯他眉目森然。
「白袍長老會效忠女王陛下,自有一套確定行蹤的方式。」盧西恩微微躬身:「殿下不必擔憂行蹤被泄露,您抵達錫金的事,只有我知曉。」
白袍長老會是法拉女王在位期間,成立的一個秘密組織。
組織內部一共只有十三人,均是各行各業的精英人物,只聽從女王的差遣,獨立於帝國議會之外。
據他所知,母親當年成立白袍長老會,便是改變帝國的第一步。
只可惜後來延吉斯大區忽然爆發蟲潮,蟲族猛攻之下,前線兵力不支,眼見防線就要被攻破。為了穩定軍心,母親不得不重回戰場對抗蟲族,結果卻在戰場上遭遇偷襲,重傷犧牲。
那時他不過十歲出頭,還處在孱弱的幼崽期。
母親離世突然,並沒能將手中的權力與勢力完整的移交給他,其中也包括白袍長老會。
後來司宴以王夫的身份攝政,代理帝國諸事。而他則在進入生長期後,前往延吉斯對抗蟲族。
盧西恩一直與他斷斷續續保持著聯繫,但就像盧西恩不信任他一樣,他也同樣不信任盧西恩。
白袍長老會或許曾經忠於法拉女王,如今卻未必忠於他。
「我並不喜歡行蹤被人隨意窺探,盧西恩。」容珩身體微微前傾,刻意加重了語氣,暗金色眸子裡冷意流轉。
「我並非有意冒犯殿下,實在是事態緊急。」盧西恩越發彎下腰,他的年紀已經十分大了,身體狀況看起來也並不怎麼樂觀,用力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喉嚨,才繼續道:「還有三天就是登基大典,長老會希望殿下不要露面,先靜觀其變。」
「原因。」
長老會的想法倒是與他不謀而合,容珩舒展眉目,大拇指相對輕點。
「錫金的情況不太對勁。」盧西恩道:「據我得到的消息,四大財閥和攝政王閣下,在登基大典當天,會進行一樁交易,具體內容不得而知,但我們的人發現,帕爾卡宮裡似乎出現了『死士』。」
死士,人體實驗的產物。
將古人類的身體改造成半機械化,不死不滅,戰鬥力驚人,卻沒有自我意識,只聽從控制晶片的調控。
是帝國法律明令規定的違禁產物。
先不說這些「死士」是怎麼來的,在這樣敏感的、四大財閥齊聚的時期,帕爾卡宮內卻出現了「死士」的影子,足以說明事情不對勁。
這時候貿然摻和進去,可未必是好事。
容珩眉目一沉,司宴的底牌竟然是「死士」。
早在看到錫金日報的報導後,他就覺得不對勁了。四大財閥掌控帝國經濟命脈,雖然明面上未曾參與到政治當中,但其掌權人地位卻十分超然,當年他的母親能壓住他們,靠的是強大的力量和鐵血的手段。
那司宴又靠的是什麼?
他可不覺得司宴的新任岳父、納西集團的老巴特會有這個能耐將另外三人都為他聚齊。
這其中必定有什麼外界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他才覺得這整件事裡,處處都充滿古怪。
只是沒想到竟然會牽扯到「死士」。
早在一百多年前,「死士」就出現過一次,現在的古人類數量之所以大幅下降,就是因為當時許多底層古人類遭受了迫害,淪為了實驗室的犧牲品。
後來實驗室曝光,「死士」被全部銷毀。帝國出台了法令,明令禁止了人體實驗。
這也是為什麼他的母親一生都在致力於推行種族平等法案,因為當年那些被封存起來的檔案,實在太過慘絕人寰。
據母親所說,他的外祖母,便曾是「死士」計劃的受害者。而外公身為強大的猶彌爾,之所以早逝,也與之相關。
容珩深呼一口氣,垂了眼,神色不定。
「長老會欲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