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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要回去嗎?
容珩頭一次舉棋不定。
他還有許多事情未做,不可能真像幼崽一樣,長久的待在少年身邊。就算現在回去了,遲早有一天也要離開。
可如果不回去……
「做客」這個詞卻像一根針扎在了他的心上。仿佛時時刻刻提醒他,如果現在不回去,以後就回不去了。
可又為什麼一定要回去呢?
容珩捏了捏鼻樑,自己也說不清楚。
他陷入了迷茫。
沉思許久,他猶豫著加了阮時青的通訊號,修長的手指在通訊號上停留許久,才撥通。
那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被捷通,虛擬影像里露出的背影在工作間。
和容珩猜測的一樣,對方正在工作間裡工作。
「容先生?」
似乎沒想到會是他的通訊,少年的神情有些驚訝:「有事嗎?」
容珩沉默看著他,斟酌了半晌,還是決定順應心意。
「打擾了,達雷斯已經將雪球接了回來。」
阮時青「哦」了一聲,見他再沒有下文,只能笑著接話道:「他還好嗎?」
「不太好。」
容珩呼出一口氣,半真半假地說:「我們的母親很早就過世了,父親不太管他,家裡的情況又比較複雜,我也沒有太多時間照顧他……」
阮時青聽得眉頭一點點皺起來。
難怪過了那麼久,對方才接走雪球。
「所以……我想冒昧的請您幫忙再照顧他一段時間。」終於將心底的話說出來,容珩連心跳都快了一些。
他緊張地舔了舔唇,說不清此時的心情。
但那團不輕不重壓在心口上的陰霾,此時終於煙消雲散。
反倒是阮時青愣了一下,先是有些不可置信,接著才驚喜道:「當然可以,今天達雷斯先生接走雪球的時候,家裡的幼崽都很捨不得他。要是容先生沒有時間精力的話,我完全可以代為照顧,多久都沒問題。」
容珩抿唇,唇角有淺淺笑意:「多謝。」
話語少的可憐。
其實對於少年,他已經十分熟悉了,他們在最艱難的境遇里相遇,他幾乎了解他的一切,可真當面對面時,他卻不知道該用何種態度與他相處。
對待敵人的冷漠,對待下屬的強硬,都不適用於少年。
這樣溫柔美好的人,應該是特殊的,和所有人都不同。
可溫柔這個詞,早已從他的生命中剝離了二十多年,他甚至連和對方說話的語氣都是生硬客套的。
他嘗試將語氣放得柔和一些:「那……明天我讓達雷斯再將雪球送過去,以後保持聯繫?」
「可以。」阮時青點頭,將他的通訊號加入白名單:「您不用擔心,我會把雪球照顧得很好。您想見他時,可以隨時聯繫我。」
容珩點了點頭,隨即又陷入無話可說的境地里。
反倒是阮時青絮絮叨叨說了一些讓他放心的話,但容珩一句也沒聽進去,直到對方提到「切斷通訊」時,他才回過神來,略微懊惱地道了別。
切斷通訊,容珩倒在沙發里,揉了揉太陽穴,低聲問諾亞:「我的表現是不是很差勁?」
諾亞直言不諱:「如果滿分是一百分的話,那您應該只有六十分。雖然不夠紳士也不夠幽默風趣,但最起碼保持了基本的禮貌,並且沒有惹惱阮先生。」
她甚至趁機開始翻舊帳:「很早之前我就建議過您學習情緒管理,努力成為一名優雅得體的紳士,而不是放任脾氣越來越暴躁,連一個工作之外的朋友都交不到。」
容珩:……
「好了,我知道了。」他面無表情地將智腦關機。
他覺得自己現在已經邁出了和阮時青交朋友的第一步,並不至於有諾亞說得那麼糟糕。
諾亞從房間裡的中央控制系統中冒出來,幽幽道:「您看我說什麼來著,您需要情緒管理。忠言逆耳,一味逃避對您沒有任何幫助。」
「……」
容珩假裝沒有聽見,再次關掉了控制系統,已經開始想著明天達雷斯上門時,應該帶什麼禮物了。
第39章
第二天下午,太子殿下將自己打包完畢,由達雷斯再次送到了阮時青家裡。
做戲做全套,這次達雷斯不僅帶來了禮物,還連帶送來了幼崽的配套用品,甚至包括一張偽造的身份卡。
阮時青打量著這些沒有任何使用痕跡、一看就是新買的生活用品,深深懷疑容先生照顧弟弟的水平,但轉念想起那個有些寡言少語的軍人,又覺得他能想到給弟弟買這些日用品已經算不錯了。畢竟看起來就不是什麼細心體貼的性格。
他沒有戳破對方,統統照單收下,然後扭頭就放進了倉庫里。
想了想,還是又委婉地給那位容先生發了一條短訊:[達雷斯先生已經將雪球已經送到了,我會好好照顧他,請您放心。另外下次可以不必再買生活用品,這些家裡都有了^_^]
此時容珩正趴在窗台上,脖子上和藍星項鍊掛在一起的微型智腦輕輕震了震。
微型智腦經由達雷斯的口過了明路,理由是方便容先生偶爾看看弟弟。
諾亞幸災樂禍的聲音冒了出來:「阮先生給您發送了一條簡訊,需要我念給您聽嗎?」
聽這個語氣,就知道簡訊內容不會太令人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