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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西恩卻搖頭,沉聲道:「不是長老會欲要如何,而是殿下您,欲要如何?」
他緩慢卻清晰道:「當年我們追隨法拉女王,便是為了共同的理想。可後來女王犧牲,殿下又未長成,長老會一度面臨分崩離析,堅持到今日,不過想問問殿下,可願意繼承女王之遺志,帶領我等實現未竟之理想?」
容珩微嗤:「母親之遺志我始終牢記心中,卻不知道長老會的理想是什麼?」
面對他的冷言,盧西恩神色未變,不答反問:「殿下可知道,為什么女王陛下沒有讓您姓『猶彌爾』,而是隨了自己母親的姓氏『容』?」
容珩沉默。
他確實不知道,他一直以為,自己隨了外婆的姓氏,不過是因為母親想要以身作則,推行種族平等。
但這個理由說得通也說不通,因為他的父親也是古人類,母親如果只是為了以身作則,完全可以讓他隨父親的姓氏。
見他答不出,盧西恩才道:「那是因為『猶彌爾』這個姓氏,代表的是皇族。而女王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讓您繼承王位。」
「母親只有我一個兒子,除了我,還能有誰繼承王位?」容珩嗤笑。
「為什麼非要有人繼承王位呢?」盧西恩反問。
這個時候,他蒼老的眼神里射出睿智的光,逼視著容珩:「整個宇宙史有多少年?銀河帝國史又有多少年?帝國也不是從一開始就存在的,它成立至今,也不過才兩千多年,可卻腐朽至此,又有什麼繼承的必要?」
因為太過激動,盧西恩又咳嗽了兩聲,依舊言辭激烈道:「女王陛下還不夠英明嗎?但她依舊挽救不了日漸腐朽的帝國,反而犧牲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這個國家,需要的不是偉大的帝王,而是一場浩大的革命!」
何為革命?
欲求文明之幸福,必經文明之痛苦。
這痛苦,就是革命。
「帝國終將腐朽,唯有銀河永存。」盧西恩單膝跪地,垂首,做出效忠姿態:「時機已至,唯有剜除腐肉,刮骨療傷,才能挽救這個國家。這便是女王陛下,還有長老會共同的理想。」
滿頭白髮的老人俯首,字字椎心泣血。
容珩神色動容。
原來這才是母親從未宣之於口的理想。
她離開的太早,他還是沒能來得及真正的了解她。
「你們想要怎麼做?」容珩站身,收斂了漫不經心的神色。
「坐觀虎鬥,螳螂捕蟬。」盧西恩道:「錫金風起雲湧,殿下如今貿然露面,除了讓他們團結起來對付您,對局面無濟於事。不若養精蓄銳,團結一切能團結的力量,靜待反擊時刻。」
這一點,容珩是贊成的。就算盧西恩不提,他也是如此想法。
錫金暗潮洶湧,不如置身暗處,看他們爭鬥。
「我答應了。」
見他並未質疑,盧西恩鬆了口氣,又遲疑著道:「還另有一事,需要殿下出手相助。」
?
剛達成合作,就想指使他了?
容珩蹙眉:「你先說何事。」
「大典結束之後,赫克托准將被秘密送往斯珈藍星處死。若是可以,希望殿下能施以援手。」
「赫克托?他不是戰死在了奧塔前線?」
沒記錯的話,他的追隨者還為他在全息網上舉辦了盛大的哀悼會。
「那不過是放出來的假消息罷了。」盧西恩道:「赫克托准將似乎知道了一些斯珈藍星的秘密,斯珈藍方面想要殺人滅口,所以才有了他奧塔戰死一事。實際上他是遭遇了偷襲,現在正被關押某處秘密監牢,待登基大典結束後,便會押往斯珈藍星。」
「龍族方面沒人知情?」
赫克托是龍族,四大古族彼此看不慣,就算龍族內鬥嚴重,也不至於會看著斯珈藍星這麼欺負自己龍。
盧西恩咳了一聲,有點尷尬:「殿下可能不知道,早在一百多年前,赫克托准將就被龍族除名了。他與龍族現任的族長是是死對頭,關係十分緊張。」
關係十分緊張已經算是委婉表達了。
實際上這兩個人是見面就要掐,要不是錫金禁止惡性鬥毆,這兩人能打個天翻地覆。也就是赫克托後面去了奧塔前線,衝突才有所緩解。
聽說赫克托葬禮那天,龍族族長還破天荒的出席了。
「將航行路線和飛船信息發給我。登基典禮結束後我會去。」
赫克托實力不俗,拉攏過來有利無害,不需多思索,容珩就答應了下來。
切斷通訊之後,容珩這才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準備休息。
躺下之前,他想了想,還是又換上了睡衣。
柔軟的衣物,總讓他回憶起B3024星的寧靜。
***
時間過去數天,雪球卻依舊沒有半點消息。
阮時青僅存的希望破滅,難免有些失望。
小崽們注意到他低落的情緒,越發小心翼翼起來。平時也不在院子裡悠閒玩耍了,連偶爾親昵撒嬌也顯得過分小心。
這天,阮時青從工作間出來,就看到一截紅色的尾巴尖一閃而過。
諾塔?
他心生疑惑,走到院子裡,就看見三個小崽在水池邊玩耍,小人魚在浮在水面曬太陽,小龍崽扒在池子邊朝小狐狸噴水,憤怒的小狐狸撲上去將他推進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