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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時青原本以為是他的嗓音也發生了變化,但觀察許久後,發現他是在哭。
雖然身體無比巨大,但他的表現,看起來和懵懂的幼崽沒有什麼兩樣。
打不贏了就逃走,痛了就哭。那雙藏在蝠翼之後的紅色龍瞳,飽含淚水,連鼻間偶爾噴出的龍炎,都變得有氣無力起來。
大約是發現自己打也打不過,逃也逃不掉,黑龍乾脆整個趴在地上,蜷縮起身體,用蝠翼熟練地將整個身體都包了起來,只露出堅實的後背,以及無處安放的龍尾。
大有一副我不掙扎,隨你打的可憐模樣。
容珩和阮月白這時候顯然也發現了他的異樣,阮月白圍著他繞了一圈,從蝠翼的縫隙里看到大顆大顆砸落在地上的淚珠,難得沉默了一瞬。
他遲疑著道:「這隻黑龍好像有點不正常。」
諾塔聞言提溜著阮驕過來,果然也看到黑龍在流眼淚,她不可置信道:「這麼大的個子,不會還是個幼崽吧?」
她皺了皺眉,嘶了一聲。
還在痛哭的赫里顯然不會回答他們的疑問,容珩的目光便落在了沉默的阮驕身上。這兩人之間,顯然是阮驕作為主導。
他打量著對方怪異的模樣,眉頭蹙起,語氣也帶了幾分嚴厲:「你們從哪兒來的?」
阮驕睜大了眼睛看他,觸鬚筆直豎起,卻抿著嘴沒有回答。
容珩的耐心可不好,這一個世界的他脾氣也更為暴戾,對待敵人更是毫不手軟,從諾塔手中接過阮驕,便準備刑訊,但就在這時,整個B3024星的警報忽然響了起來——
「是蟲族!」諾塔驚呼一聲,其餘人抬頭去看,就見密密麻麻的蟲族自高空俯衝而下。
容珩再顧不上審問,立即下達了命令,讓所有人登艦,準備撤離。
諾塔重新提溜起阮驕,又踹了還在哭的赫里一腳,幾個跳躍間坐上黑龍寬闊的脊背,抓起他脖頸上的鎖鏈,語氣兇惡道:「蟲子來了,不想死就聽我的,不然等會拿你餵蟲!」
赫里聞言抖了抖,竟果然聽從諾塔的命令動作起來。
所有人撤回戰艦,基地里剩餘的物資也都以最快的速度轉移到戰艦上,緊接著五艘戰艦打開防護盾,朝著與蟲族相反的方向疾速離去。而諾亞則指揮著赫里,讓他跟在戰艦之後。
基地里的建築已經被損毀的差不多,現在棄掉倒也不可惜。但沒想到的是,那些蟲族竟然如同跗骨之蛆一般,跟在他們後面緊追不捨。
戰艦離開B3024星,進入了幽暗宇宙中。這些蟲族也毫不猶豫地調轉方向,追了上來。
雙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坐在黑龍背上的諾塔已經換上了可攜式太空服,她回頭觀察著綴在後面的蟲族,看到也更加清楚——這些蟲族似乎是衝著她來的。
或者準確一點說,是衝著這個半人半蟲的小東西來的。
這是很容易就能想明白的事,畢竟他們這些人里,和蟲族有關係、能讓蟲族緊追不捨的人,就剩下這麼一個了。
諾塔將阮驕提溜過來,隔著一層氧氣罩和他臉對著臉,語帶威脅:「你是誰,從哪兒來都給我交代清楚,不然就把你扔給後面那群蟲子。」
阮驕眼中果然起了波瀾,他抿著唇,過了許久才不太熟練地開了口:「我,王族,從藍星來。」
「蟲族中的王族?」諾塔聽得皺起了眉:「蟲族的王族不就只有蟲後?」她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阮驕,確定對方是個男性:「沒聽說蟲後是雄性啊。而且藍星是哪兒?」
她絞盡腦汁思索了許久,才終於回憶起這個有一絲絲耳熟的星球:「藍星不是已經是死星了嗎?你在那兒幹什麼?」
她的問題實在太多,阮驕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許多問題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答案,所以他只能抿著唇,又不說話了。
但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諾塔自知沒容珩和阮月白腦子靈活,她索性也不糾結,給容珩傳了個簡訊之後,讓人將阮驕接到了戰艦上去。
而她自己,則驅使著黑龍,配合其他戰艦迎擊蟲族。
追趕他們的這一撮蟲族數量不算多,決定正面迎戰之後,只花費了半天時間就清理掉了。
幾艘戰艦在一顆無人星暫時停留休整,諾塔則去和容珩阮月白匯合。
她從黑龍背上滑落,踏上舷梯。身後的黑龍見狀立即跟上,一對蝠翼支撐著巨大的身體,嘗試著把腦袋往艙門裡塞,結果就能塞進一個鼻尖。
諾塔黑著臉將他推出去,語氣兇惡地讓他不許亂動。
黑龍聞言退後一步,委委屈屈地看著她,紅色眼睛邊緣隱隱有一圈金色。
看著他這個樣子,諾塔才想起這條龍體型雖然大,但估計還是個幼崽。她就不太好意思欺負了,想了想她從兜里摸出一袋糖扔給他,順嘴威脅道:「在外面待著,再弄壞戰艦,我就扒了你的鱗片修補戰艦!」
黑龍張嘴接住,但塑料的口感讓他不喜,立刻呸呸吐了出來。
糖果袋落在地上,發出簌簌聲響,五顏六色的水果糖被白色鹽鹼地襯托的格外鮮艷。
他好奇地低下腦袋,用爪尖在塑膠袋上碰了一下,尖銳的爪鉤劃破了包裝袋,五顏六色的圓形糖果滾出來,散發出甜膩的香味兒。
香甜的氣味讓黑龍聳了聳鼻子,他試探著舌頭一卷,將糖果連同包裝袋都卷進了口中,習慣性地想要囫圇吞下去,但不知道怎麼的竟然產生了一點不舍,就改變了動作,只虛虛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