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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國是島國,四面環海,核基地被炸毀之後,連續的爆炸引發了大火,並散發出大量高能輻射物質到大氣層中[注3];更還有大量的放射性物質經由地下水匯入海洋,隨著洋流迅速擴散到其他海域,導致了極其嚴重的海洋污染。
這一場世界大戰,直接死於戰爭的人數僅有數千萬人,但直接或者間接死於核輻射核污染和「核冬天」的人數,卻高達三十多億。
戰爭後的五年間,生態環境嚴重惡化,動植物大量滅絕,極端氣候愈演愈烈,藍星人口最後銳減到只剩下不到十億。
而原本生機勃勃的藍星,在這場戰爭之後,成為了一片廢土。
極寒氣候導致地面不再適合人類居住,他們放棄了地面的建築,選擇住到了更保溫的地下。
遭遇了戰爭的人類終於放下了國別和種族,開始嘗試著團結起來重建家園,這便是藍星聯盟的雛形。
這些倖存的先輩們沒有放棄家園,他們痛定思痛,放棄一切成見,集中所有力量,開始重建這顆成為廢土的星球。
直到三千年後的今天,世上再無國家之分,只有藍星聯盟及其轄區。雖然各轄區仍然存在矛盾和摩擦,但有前人教訓在前,誰也不敢再貿然挑起戰爭。
而大約是核戰爭留下了的陰影,在藍星聯盟重建之後,研究人員放棄了核能研究,轉而研究起來更為安全和環保的反物質能源。這也是為什麼如今藍星上反物質能源大行其道,而核能源沒落的根源。
阮時青將藍星的整個發展歷程細細看了一遍,腦中有什麼呼之欲出。
他想起來在水下夢境裡看到過的那顆廢棄的星球,也是植物枯萎、滿地動物腐屍,天空是鉛灰色,看不到一絲陽光。還有遠處依稀可見的廢棄核電站。
這一切和藍星的曾經多麼相似。只不過夢境裡的人類,最終沒能堅守家園,他們拋下了滿目瘡痍的廢土,乘坐飛船遠離故土,尋找新的家園;而藍星的先輩們,生生熬過了數千年,洗清了曾經犯下的罪孽,在舊日廢土上,建起了新的家園。
就像一根枝椏上,長出了兩片葉子。同出一源,卻又在不同的節點處岔開,長成了截然不同的兩片葉子。
阮時青覺得自己隱約抓到了一點線索。
但目前的信息太少,他還無法完全抓住這種飄忽不定的感覺,他需要更多的信息和線索佐證自己的猜測。
想了想,他在研究所的內部系統申請休了半年的病假,之後便帶上光腦,去了市中心的圖書館。
也許弄清楚兩個世界的關聯,他就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市圖書館由服務機器人管理,二十四小時開放。阮時青在圖書館附近的酒店定了房,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剩下的時間都泡在圖書館裡查資料。
如此過了三個月的時間,阮時青瘦了五斤,也找到了一些有用的資料佐證了自己的猜測,但對於如何回去,仍然毫無頭緒。
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阮時青嘆了一口氣,告訴自己不能操之過急,
收起光腦,他打算出去透透氣放空一下思緒,這段時間他急於尋找回去的方法,一直把自己逼得很緊,結果反而桎梏了思維,並沒有任何的突破。
自安靜的圖書館出來,外面嘈雜熱鬧的聲音爭先恐後湧入耳中,阮時青深吸一口氣,才有了一種腳踏實地的真實感。
這三個月來,他總感覺自己從一個夢境,掉進了另一個夢境裡。
整個人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他踏入熱鬧的街道,看到路邊擺攤的攤主時更甚。
看著熟悉的灰色斗篷,以及熟悉的面孔,他驚疑不定地停下腳步,目光死死釘在對方身上。
穿著斗篷的攤主正在做生意,收了顧客的錢後,笑眯眯地迎上了阮時青的目光,他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訝的樣子,就仿佛兩人仍然在B3024星的地底人集市相遇,熱情而又開朗地招呼道:「我進了不少好東西,阮先生要看看嗎?」
太過于震驚,反而平靜下來。
阮時青走到攤位前,垂眸打量著攤位上的東西,都是些成色古舊的小玩意兒:「你到底是誰?怎麼會在這裡?」
「我最近新得了一把古董鑰匙『光陰』,名字出自『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注4],阮先生要看看嗎?」他避而不答,而是指了指攤位上的一把黑灰色的鑰匙。
那鑰匙不同於尋常鑰匙,足有半個巴掌大,卻並不華麗。通體黑灰,只鑰匙柄處彎曲出繁複的花紋,而下面的匙杆,卻沒有任何正常鑰匙會有的鋸齒或者凸起,看起來像某種裝飾品。
在這擺滿稀奇古怪的古董小物的攤位上,這把鑰匙顯得過於普通和平凡。
可阮時青卻並不敢輕視,既因為它的名字「光陰」以及由來,也因為……這位攤主從前賣給他的東西,從來就沒普通過。
從最早的09,到後來的孵出小龍崽的龍蛋,以及一袋子龍晶,皆是如此。
自小龍崽吃了龍晶出事後,他就嘗試找過這個攤主,可對方卻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留下任何蹤跡。
加上後來又遇到了各種事端,找人的事也就這麼不了了之。
卻沒想到兩人再次見面,會是在這樣的地點和場合,阮時青略一思索後,沒有刨根問底,而是熟練地問起了價格:「我要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