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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赫克托其實還有個猜測沒說,皇家舉辦宴會的酒店必然是防守嚴密,但卻被十幾架穿梭機突兀的撞了進來,說不得裡面就有人魚族的手筆。
但這事他沒證據,只是胡亂猜測,容珩的心情又肉眼可見的不好,他就沒說。
容珩低低「嗯」了一聲,有點心不在焉。
回到修理店之後,他沒有立即進臥室去看阮時青,而是在陽台上發愣。
又回想起了母親還在世時的時光,以及那些記滿了筆記、對他大有裨益的書籍。
母親曾說:司宴是個天才,他看書從不需要做筆記。
容珩閉了閉眼,緩緩吐出一口氣,才撥通了盧西恩的通訊。
通訊卻沒有接通,就在容珩蹙著眉糾結是否要給對方發短訊時,他收到了盧西恩的通訊請求。
遲疑了一下,他還是接通了:「盧西恩。」
「殿下日安。」盧西恩還是老樣子,只不過臉色看起來似乎不太好。可能是年紀大了,人看著總是沒多大精神,病歪歪的。
容珩禮節性地詢問了一句:「你生病了?」
「多謝殿下關心,舊疾復發,不是什麼大毛病。」他低低咳嗽了兩聲,轉移了話題:「殿下這時候找我,可是為了皇帝陛下?」
他的話語裡帶著試探。
容珩微微沉默,卻還是沒有否認:「他……怎麼樣了?」
「據我打探到的消息,皇帝陛下受了些傷,但是並不致命。」盧西恩斟酌著道:「倒是那三位參宴的財閥掌權人的傷勢更嚴重些。」
他說的隱晦,但容珩把這番話過了一遍,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臉色冷下來,嗤了一聲:「他倒是心狠手辣。」
為了拉那三個人下水,竟然連自己都算計了進去。
這話盧西恩顯然不適合接,他索性換了個話題:「最近蟲族在帝國星域內橫行肆虐,但皇帝陛下醉心帝王權術,似乎無意派兵支援其他星球,帝國的和平安穩,恐怕要依仗殿下了。」
「我知道。」容珩默了會兒,道:「你在錫金,消息更靈通,多留意下哪些星球遭遇蟲族襲擊向帝國求援,如果來得及,我會儘量支援。」
「殿下仁義。」盧西恩躬身向他行禮,兩人又交換了些信息之後,便切斷了通訊。
容珩收起智腦,愣愣看了一會外面的陽光,緩步去了臥室。
阮時青依舊昏睡著,面色紅潤,神態安然。若不是他已經一連睡了大半個月,容珩甚至覺得他下一刻就會醒來。
但這樣的奢望,他已經在心底暗暗期待了無數回,又失望了無數回。
那失望如同細細密密的針扎在心頭,讓他難受得甚至無法發出聲來。
他不能表現出自己的脆弱和難過,阮時青倒下了,他總要擔起一家之主的責任來,照料好家裡的幼崽,照料好他在意看重的一切。
這樣等他醒了,才能一切如常。
他在床邊坐了一會兒,同阮時青說些近期的新聞,好的不好的,他都沒有隱瞞,也說了自己可能隨時要帶兵馳援其他星球,無法再時刻陪伴著他。
以前阮時青醒著時,他總是不知道該和對方說什麼,但現在,他的話卻越來越多。
說了一會兒,他扭頭看看外面燦爛的日光,提議道:「今天陽光很好,院子裡的落星藤蔓比以前更茂盛了,你回來後還沒去看過,我帶你去看看吧?」
他用的是詢問的語氣,但並沒有人回答他。
半晌,他又說:「不說話,就是答應了。」
說完,俯下身體,替他將手臂和腿腳上的儀器線取下來,將人穩穩噹噹抱在懷裡下樓。
正如他所說,後院落星藤蔓枝葉茂盛,縫隙里漏下細碎的陽光,和而溫暖。
容珩將阮時青放在從前幼崽們最喜歡的躺椅上。躺椅寬大,阮時青只占了一半,容珩看著空缺的一半,猶豫了一下,也擠了上去,輕手輕腳地讓人躺在他的懷裡。
這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地以人類形態擁抱他。
溫熱的體溫交融,讓他心跳加速,耳尖發燙。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將頭埋在對方的頸窩裡眷戀地蹭了蹭,明亮的日光從斜上方灑下來,輕柔地將依偎的身影籠罩。
容珩湊在他耳邊,用沒人聽到的聲音說:「趕緊醒過來吧,我還有好多話沒來得及和你說。」
從兵工廠趕回家來的小崽們正看到這一幕,看著躺椅上兩道交疊的身影,互相對了對眼神,沒有上前打擾,都放輕了動作,悄悄上了樓。
*
戰爭果然如期爆發。
大約是計劃提前暴露,蟲族一改之前悄無聲息的侵占計劃,竟然開始大舉進攻帝國轄下的星球。
它們的攻擊對象找不出規律,上一刻還在攻擊中央大區的星球,下一刻就又傳來遙遠的前線大區轄下星球被襲擊的消息。
而帝國卻因為皇帝重傷,群龍無首,無法及時給予支援。等帝國救援軍隊趕過去時,蟲族早就劫掠一空,沒了蹤跡。只剩下家園被摧毀,親人死於非命的倖存者們,神情麻木地看著這些本該保護他們不受外敵所擾的士兵。
全息網上,民眾的抗議聲浪越來越大,不少人開始懷念上一任女王,說女王執政期間,從未出過這樣的慘劇。
人魚族在其中趁機煽風點火,甚至公開發表宣言,稱司宴一個古人類能力不足,不堪擔任帝國皇帝云云,然後正式發動了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