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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瑾乍一下到這個洞穴里的時候還不太適應,四周都太黑了,也太狹窄了,施展不開手腳,攀爬只能用肘部和膝蓋的力量,腰部懸空,整個人繃著一個很不舒服的姿勢,跪著走都算好的,怕就怕要爬著走,以這種姿勢快攀爬,很快就會疲累。
和疲累比起來,更讓人難受的是地下的這種窒息感。
越往下走越黑,空氣越稀薄,還夾雜著一股刺鼻的土腥味兒,偶爾還會有爬蟲在洞壁上經過,洞道有的時候會很窄,需要收緊手臂鑽過去,時瑾這樣骨架小的人都覺得難受,更何況另外三個肩膀寬闊、手長腳長的單兵。
這個隧道越是爬,越給人一種狹窄陰暗的感覺,好像他們會走到一條很窄很窄的死路里,然後被卡的沒辦法原路返回,硬生生被堵死在這裡。
時瑾攀爬的時候都忍不住回頭看,生怕後面的路被一塊從天而降的大石頭堵死,又覺得自己想的實在太多,他們爬了這麼久,這裡頭活著的東西只有蟲子。
但是既然只有蟲子的話,封咎又是怎麼失蹤的呢?腰間的繩子又是怎麼斷掉的呢?
時瑾下意識地摸了一把自己腰上的繩子。
他們每個人腰間都捆綁著一個繩子,四個人的繩子是互相連接的,中間也就差了兩米長度左右。
因為這個洞不算大,所以所有人都是匍匐進去的,唯一一個很適應這裡的居然是樹樹。
樹樹本來體型就不大,它在這個洞裡完全可以直立行走,最開始他是趴在陳山的肩膀上的,開始鑽洞之後,樹樹就跳下來,直接踩在地上走。
它從最後面跑到最前面,還從陳山背包里拿出來了一個螢光棒——螢光棒在這個時候發揮了作用,照亮了最前面的路。
劉隊長悶悶的聲音從最前方傳來,在洞穴里盪開:「陳山啊,你這兒子整的不錯啊。」
陳山就在時瑾的後面爬,時瑾都能聽到他粗重的喘息聲,聞言也沒回話,半響才擠出一句:「小孩兒愛玩。」
他聲音還有點抖。
陳山其實有個毛病,他怕這種封閉空間,一群人爬著爬著,給人一種看不到頭的感覺,但是現在是在進行任務,所以陳山就強咬著牙沒說,只是爬動的時候一直死死的盯著時瑾的鞋底看。
而在這個時候,前面傳來了樹樹的叫聲。
樹樹的叫聲挺特殊的,他會「叭叭叭叭叭」的喊,因為陳山一直叫他喊「爸爸」,所以「叭叭」是他唯一能發出來的聲音。
陳山有點著急,他不知道樹樹發現了什麼,而這時候,前面傳來了劉隊的動靜:「嘿,發現了個岔路口。」
然後劉隊向前攀爬,爬著爬著竟然盤腿坐起來了:「這個洞口有新鮮的攀爬過的痕跡,我推測,封咎有可能進了這裡。」
時瑾這才顧得上低頭看地上的痕跡,他這一路急火攻心,只顧著一個勁兒的悶頭往前爬,還真是第一次注意到地上的痕跡。
地上的痕跡算不上清晰,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到的。
在這一條通道的左邊,還有一個跟這個通道差不多寬的大洞,顯然,這是通往另一個方向的路。
劉隊在這個通道的右邊坐著,時瑾正對這個通道,他學著劉隊的樣子坐起來,發現這個地方居然比之前攀爬經過的大部分地方寬闊很多。
通道那頭黑黝黝的,不知道封咎是進去了這裡,還是直直的向前繼續爬了。
因為這地上還有很多其他的痕跡,都混在一起,很難分辨。
「劉隊,現在怎麼辦?」時瑾坐好之後,才喘上一口氣,就忍不住問劉隊。
「兩個選擇,一是繼續爬,爬到找到封咎為止,二是我們撤回去。」劉隊的表情算不上是輕鬆,甚至還有幾分凝重:「一的話,這個地方如果只有兩條路還好,怕就怕越往後走,四處都是洞,我們會迷失方向,這個地方並不安全,我們施展不開手腳,如果被堵死在這裡,那就是死路一條。」
「二的話,如果我們出去了,可以採用其他的方式再進來,這裡用不了光刃和能源,但我們可以回去取燃油機甲,用最古老的方式,硬生生把這裡給挖開,第二條路費力一些,但是勝在安全。」
時瑾盤腿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突然間覺得有哪裡不對。
他幾乎是一寸寸的,回過頭,看向身後的地方。
他的身後黑黝黝的,剛才還趴在那兒喘著粗氣的陳山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一片空蕩蕩里,時瑾只覺得後背一涼,下意識右手一抓,一把抓住了劉隊長的胳膊。
劉隊長被嚇了一跳,怒瞪了時瑾一眼,要不是伸腿不方便,他現在都想抬腿踹過去:「做什麼!」
「劉隊,咱們下來的時候幾個人?」時瑾聲線緊繃的問。
「四個啊!還能幾個——」劉隊的話說到一半也停住了,他臉色鐵青的看著時瑾身後。
那一片空蕩蕩的,不止陳山沒了,沈隨風也沒了,他們兩個大男人外加一個樹樹,面對著一個洞口,兩個人都是頭皮發麻。
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難道封咎就是這麼消失掉的嗎?
時瑾的手指遍布冷汗,他捏緊了自己袖口裡的匕首,整個人都開始緊繃起來。
他不害怕感染者,也不害怕鮮血疼痛,但他害怕這種莫名其妙的消失,找不到原因,也找不到失蹤的人,更不知道下一秒失蹤的人會不會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