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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吧。」萱城無厘頭的答。
「他很累?」
「可能是的。」
「是呀,他那麼忙碌的人,怎麼會不累。」桓溫似有怒氣。
謝安微笑著在一旁道,「既然來了,就好好在我這裡喝一杯,今日我們不喝雨花,只喝竹葉青。」
「好啊,雨花雖好,只是太過清淡,對於某些人來說,還是重口味點好。」
萱城不解了,雨花不是南京的一種茶嗎?而竹葉青跟雨花壓根就不是同一品種。
「那就請吧,亭中已備下竹葉青,元子兄請吧,離老弟,你去叫一聲公孫兄。」
萱城意會,謝安領著桓溫去亭中等候。
苻堅果然在睡覺,難得見他一次偷懶,萱城早起的時候明明見他已經在桃林中賞花了。
「兄長,兄長。」
「哦,弟弟來了。」苻堅有精無彩的半闔著眼,「今日不知怎麼,突然有些乏了。」
「乏也不是時間,兄長,也許我們該離開建康了。」
苻堅一下子有精神了,「你煳塗了吧,這麼快就走?」
苻堅不是一般人,所以他察覺到了宣城的異樣。
「出什麼事了?」
萱稱沉默不言。
苻堅從榻上起身,「是謝安的意思?」
宣城點頭,「是。」
他補充道,「桓溫來了。」
頓了一會兒,他平靜道,「謝安讓我們走。」
苻堅在屋內來回走了幾步,他搖搖頭,「我們不能走。」
「桓溫來者不善,他話中有話,方才在外面,他話中有話。」萱城加重了語氣。
「來者雖話中有話,並非不善。」苻堅道。
「桓溫也許知道我們是誰了。」
「知道我們身份,並非要對我們不利,我敬他是英雄,他便不會這麼亂來。」
「可你的身份一旦暴露,我們此行就危險了。」
「無妨,有謝安在這建康,我們有驚無險。」苻堅堅持自己的意見,不做退讓。
「走,既然來了,我們就該去見見。」
「你真的要去?」萱城說,「謝安讓我們走的。」
苻堅嘴角揚起幾絲看不透的笑意,「去見見吧,無妨。」
「好,既然兄長這麼說,那我就跟著你了。」
苻堅握住他的手,「好弟弟。」
謝安看到他們一起過來的時候,眼神里驚閃過幾絲的狐疑。
桓溫卻風淡雲輕的笑了,「公孫兄果然好氣度。」
「比不得丞相你呀,親自來安石這東山。」
「我來想印證一件事。」
「什麼事?」苻堅故作疑惑。
謝安連忙道,「快坐,坐下喝酒,有什麼事喝完酒再說。」
苻堅落座,謝安為他們斟滿酒,「今日這竹葉青,看來得花些錢了,我都好幾年沒這麼奢侈過了,元子兄,你今日可是趕上了好時機。」
桓溫手中酒盞在指間玩弄,饒有意味的盯著苻堅看,並不說話。
「怎麼,丞相,我臉上長花了?惹得丞相這麼大的興趣。」苻堅倒是風淡雲輕的端起一盞酒,慢慢斟酌,也不下肚。
「花倒是沒有,膽兒倒是不少。」桓溫一飲杯中酒,突的一下把酒盞放在石台上,銅器酒盞和石頭髮出了錚錚聲響。
苻堅繼而微微笑容拂面,「我自來大膽,丞相若是想看,我倒是不介意展示一番。」萱城揪住他的衣袖,示意他別再激怒桓溫了。
苻堅卻一邊飲酒,一邊怡然自樂。
謝安笑嘻嘻的為二人斟酒,「來,我敬二位一杯。」酒盞碰撞聲,三人互飲。
第一百一十六章 是真名士自風流
苻堅和桓溫眼中的火氣已經不言而喻了,可仔細斟酌起來,桓溫表面是怒氣,實則敬佩對手,而苻堅,卻是真正的偉者姿態,泰山崩與面前而色不改。
他本就比桓溫位高一等。
說到底,一為君,一為臣,即使苻堅以帝王身份到了建康,桓溫也只有恭恭敬敬迎接的份。
「我問了吏部,如今武昌守將根本不姓公孫。」桓溫率先發問挑戰。
「我也問了武昌守將,是他自己守不住城池,我便替他守城,丞相應當感恩我才是。」
「哦,是嗎?如此說來你倒是我晉朝的功臣嘍?」
「功臣不敢當,能人一枚。」
桓溫嘴角瞥動了一下,也許是被逗笑了,也許是憋著心底的怒氣。
桓溫吸了一口氣,接過謝安剛斟上的酒盞,又是一番玩弄,這下他慢悠悠的說,「那你倒是說說,你如果能人了?如果讓本司馬感恩戴德?」
「丞相真要我說?」苻堅皮笑肉不笑,一副調戲的意味。
「當年,王敦百萬大軍守在武昌,遙控建康,又控制東海世子與姑孰,司馬家雖在建康,然實際上晉朝的都城卻在武昌,王敦之後,庾亮又點數十萬大軍守武昌,而後與慕容氏南北夾擊秦國,秦國以反間之計降慕容將領,致使晉朝和慕容氏鬧翻,曾經的盟友如今的敵人,慕容氏以虎牢之地作為籌碼請求秦國出兵,秦國不計前嫌幫助慕容氏打敗晉軍,軍隊雖退,人心不退,慕容氏和晉朝之間遲早必有一戰,丞相上任後,厲兵秣馬,三次北伐,其中兩次便把矛頭指向了慕容氏,只是慕容氏朝堂太混亂,鮮卑兵力雖強,遇上個無能的主,也是賠了士兵折了糧草,秦國藉此良機,滅了慕容氏,從此晉朝北方強敵又少了一個,武昌的兵力從二十多萬增加了五十多萬,丞相,武昌是不是守不住了一試便知。我來為它推波助瀾一,如今武昌兵強馬壯,無人敢欺,難道這功勞還不能算我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