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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有多麼的想罵人,方才差一點我就罵出口了,可你拉住了我,的確,我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襄陽竟是這般費事,長樂公誠然誇下海口,可他畢竟是我的兒子,只要襄陽破了,無論什麼罪都免了,弟弟,你說的,襄陽一定會拿下,朕一樣可以等到,無論多久。」
「好。」萱城用簡單的字眼回應了他。
於是,苻堅依舊未回長安,他與自己的弟弟果真過起了世外閒雲野鶴的日子,王嘉整天在他們耳邊嘰嘰喳喳個沒完沒了,說老君山的糧食不夠,一會兒又說山上沒有睡覺的地方,他們是鳩占鵲巢。
萱城戲笑,「你是喜鵲嗎?」
「快夏天了,打地鋪涼快。」萱城又這麼解釋。
「好啊,那我高貴的陽平公,你來打地鋪,我去榻上睡覺。」
萱城用手護住自己,「那可不行,我不允許,兄長也不會允許的。」
王嘉捧腹大笑,「陽平公,你這個樣子,可真像個小娘子啊。」
苻堅接過話來,「那也是我的小娘子,與你無關,你最好閉嘴。」
王嘉叫苦,「我的上天啊,你們快走吧,合起伙來欺負我,天理何在啊。」
到了晚上的時候,是最為尷尬也是最歡樂的時刻,三個人在石洞中能沒完沒了的談天說地,苻堅對王嘉拾遺記裡面的記載格外感興趣,纏著王嘉給他講故事,萱城撇嘴,「才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呢?都是他一人的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也得要腦洞不是,你來想一個試試?」
萱城閉嘴。
他沒有腦洞。
苻堅卻大膽的在王嘉已經寫成的故事上添加情節,「你看,我覺得始皇帝的這個故事可以再改改,比如說始皇帝與宛渠國達成協議,宛渠國幫助始皇帝建造水下王宮,始皇帝幫助宛渠國族人遷徙至地面生活,這樣地上之人便能與地下之人隨時通信,說不定始皇帝也不會死,現在我們還能見到他,這不好嗎?你寫故事,一定要寫個美好的結局,不然多讓人傷心啊。」
王嘉笑道,「一看陛下就是不懂故事之人,這世上所有的故事都是蒼天在冥冥之中既定下的,世間所有事的最終結局都只有一個,那便是悲劇。」
「我覺得你說的不對,美好的故事誰不喜歡呢?為何偏偏要讓人們去讀一個悲傷的結局。」
「也許正是因為蒼天太過寂寞了吧,他需要這世上的每一個人最後都能去陪他,所以,世間所有事所有人,最終都會化為一抔黃土,即便是帝王將相,蒼天喜好悲劇,他不想人間有太多的喜劇。」
萱城說,「哥哥,他說的沒錯,所有人都會走向悲劇。」
苻堅就是不想讓他說,他輕輕捂住他的嘴,用一種寵愛呵護的眼神看向他,「你不會。」
王嘉那一晚成了名副其實的孤獨身,因為苻堅抱著萱城抱了一夜,王嘉一人睡在地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第二百三十三章 鐵打的襄陽城
苻丕收到苻宏的回信,他的心逐漸舒朗開了,終於不再緊張了,秦軍將襄陽城圍了個水泄不通,城內連一隻狗都不會逃出來。
這樣的對峙一直延續了兩個月,朱序還未見有重大行動,苻丕卻率先耐不住性子了,他又連續召開了幾次軍事會議,催促諸將即刻進攻。
楊安還是那一句話,「拖死他。」
慕容韡怎麼也不敢再說話了,他本來就膽小,可慕容垂卻勇武異常,他幾次進諫要勐攻襄陽,苻丕稱讚其英武過人,要派出慕容垂帳下的鮮卑兵攻城,這時候,慕容垂卻說楊安言之有理,不戰而屈人之兵總好過血流成河。
苻丕在中軍帳發脾氣,摔碎了一地的茶盞器皿。
「都是些呆貨,再拖下去,我看先耗死的不是朱序,是我才是。」
「傳本帥軍令,即刻發兵攻城。」
楊安嘆息了幾聲,不再多言,帳內眾人都不敢多言。
這時,龍驤將軍姚萇站了出來,「長樂公,不可急進,如今我三路大軍會師襄陽,兵眾達20餘萬,不可謂不廣,我方兵強馬壯,十倍於朱序,輜糧堆積如山,只要我們稍稍遷漢、沔之民於許、洛,阻斷襄陽的糧道,絕了其援兵,朱序便如網中之禽,我們又何愁攻不下襄陽呢?右大將軍是久經沙場之人,精於謀略,您何必又多殺將士,急於求成呢?如若我們強攻襄陽,朱序拼死守城,這一場血戰下來,我們20萬兵馬勢必會損失一半,而朱序只有不足三萬兵馬,這是多麼大的傷損比例,何必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沒有這樣的道理。」
眾人皆點頭稱讚,「龍驤將軍言之有理。」
如今雖然有樊城堵住襄陽的南面糧道,可通過北境晉軍依然能買通商賈,若是遷徙漢、沔之民於許、洛之地,阻斷襄陽的所有糧道,那襄陽自然成瓮中之鱉,朱序成網中之禽,不出三月,襄陽之圍便能和平圓滿的結束,而且不費一兵一卒。
戰爭的最好境界就是不戰而使敵降。
苻丕卻痛罵道,「你這齣的是什麼主意?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心裡想的是什麼?沒有父皇的旨意漢、沔之民能遷徙的了嗎?你想讓我承擔罪名,不聽聖言,獨裁專斷,你要害死我嗎?」
姚萇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你不要跟我說這些,我問你,你打不打?明日你就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