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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堅,他不想知曉萱城的今生,他根本無心去了解21世紀的這些事,在他的心裡,只有他的弟弟。
萱城的心好痛,這一次他為自己痛。
跨過了一千六百四十年,他走進的只是一個沉睡中人的身體。
苻堅,我告訴過你我的名字,可你為何總是記不住,你記不住我的名字,又怎麼得知我不會是你真正的弟弟呢?
苻堅鬆開他的手,默默的放開牽著馬的韁繩,他握弓指著前方,「你看,這上林苑多好啊,朕請你來狩獵,皇弟,為何你總是在朕面前說那些話,不要說了,不好麼?」
他的背影高大,此刻卻在這灌木叢中顯得形單影隻。
他是千年前的帝王,千年之後,早已成一抔黃土。
「文玉哥哥。」萱城忽然就叫了一聲。
那個背影幌了一下。
「文玉哥哥。」
萱城這樣溫柔的叫著。
那個背影終於變成了正面,就那樣在自己不遠處靜靜立著,仿佛一尊堅定的石像。
「我不說了,文玉哥哥,你忘記我的名字,王嘉說的對,萱者,忘憂。」
可是這一句話他又再一次的提到了這個陌生的字眼。
苻堅過去撿起那些射中的獵物,走過來全部裝在了馬上,他沒有說什麼話了。
王勐任丞相時,曾經大力整頓國內治安,他以嚴刑峻法的手段打擊關中豪強,雖然取得了顯著的效果,可費時費力,又得花費時間去謀劃。
萱城上任以來,他照樣要打擊關中豪強,可是他的手段不像王勐那樣。
萱城半年前給王嘉寫過一封信,老君山就在洛陽,離長安並非千里之遙,可王嘉的回信卻用了半年之久,萱城拆開信看時琢磨了半響。
王嘉在信中提到那一次苻洛之事。
苻洛身為勢力最大的苻氏將領,卻跟苻堅不同宗,所以他才身死苑川。
那一次,王嘉跟隨在萱城身邊,他們以江湖遊俠為先鋒,先挫敗苻洛的士氣,再以軍隊剿滅。
遊俠,這個存在於古代社會中的特殊群體,有其特殊的歷史背景。
他們不受朝廷管制,只要誰出錢了他們便為誰賣力。
《史記刺客列傳》中曾記載,春秋戰國時期政客們花重金僱傭各方遊俠劍客刺殺政敵。
王嘉不屬於朝堂,他超脫世外,所以他能請得動這些俠士,朝廷只需花費少量錢財卻可雇得起這些仗劍行走江湖的劍客俠士了。
萱城琢磨出來了,王嘉之意讓他啟用遊俠劍客對付關中豪強,乃至於國內欺壓百姓的豪強黑惡勢力。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注意,只是手段有些不怎麼光明。」
王嘉在信中竟然也一一解決了他這些疑惑。
他說遊俠劍客仗義,他們分得清好人壞人,雖然有些時候是拿錢辦事,可若真的是拿了一筆錢去殺一個國家的功臣,這些人也是絕對不會做出來的。
一個國家的豪強霸占民眾土地,強取豪奪,這是一個頑固之瘤,國家想要發展必須要摘除這些頑疾。
不必為了怎麼去除這些頑疾的手段而有所懷疑。
萱城反覆琢磨,他認同王嘉所言。
他為了這事專門跟苻堅在宣室殿討論過,他獨自一人去跟苻堅說的,誰也無從得知這些事,雖然他不想一個人跟苻堅獨處,可在國家大事面前,個人榮辱又算的了什麼。
「雖然王丞相在時整頓治安,以往關中豪強縱橫,盜竊頻發這種事現在少了,可我苻姓豪強卻隨之起來,有些人甚至仗著自己是開國功臣便肆無忌憚的掠奪民眾土地,按照丞相以往的政策,我們想要對付這些人,需得緩緩計策,可這如何能緩,豪強一日不除,關中百姓便不能安居樂業,我大秦也難有文明發展,所以,我決定採用王嘉之言,啟用江湖俠士劍客來打擊關中豪強。」
苻堅沉思了半響道,「皇弟,若是把江湖人士牽涉到政治中來,似乎有些不妥,畢竟他們這些人無官一身輕,從不聽從官府的話,你確信要啟用這些人?」
萱城道,「俠以武犯禁,人主禮之,韓非說亂也,而我卻偏要以暴制暴。」
就算在現代社會,打擊黑社會也必須得用槍枝彈藥。
「以暴制暴。」苻堅細細咀嚼這句話,「皇弟,你這話說對了。」
「你又去請王嘉了?」
萱城搖頭,「沒有,這是半年前我寫信給他,其實我早就想對付這些豪強了,只是怕用嚴苛刑法,勞民傷財,何不啟用國內的這股特殊力量,江湖勢力雖然難以控制,可只要入了門道,也不是什麼難事,他們那些人,很是仗義。」
「哦?皇弟對江湖之事也做過了解?」苻堅疑道。
萱城對江湖之事當然做過了解,那個快意江湖書寫恩義情仇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裡,有生與死,有正義與反派,有君子與小人,有名門俠士和歪門邪道,可是,那不跟政治是一脈相承的嗎?
有人,必有爭鬥。
只是,在江湖中斗的是正義俠氣,在朝堂中斗的卻是政治謀略。
成王敗寇,勝利者書寫歷史歌功頌德,失敗者被人釘在恥辱的歷史中人人唾罵。
江湖與朝堂歷來如此。
「皇兄,以暴制暴,重在我們啟用的這個特殊勢力比國內的豪強還要暴力,這樣豪強人人自危,也便學會了乖順,江湖人士,他們不參與政堂,我請求王嘉在中調和,我也會親自去一趟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