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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堅暗笑。
「秦王陛下,白霜聽聞自從慕容沖離去之後,你思念甚重,在長安種下十里梧桐,又在後宮親手種下這滿園翠竹,陛下,你可真是一個長情之人啊。」
「這你都知道?」苻堅故作驚訝。
「陛下,那慕容沖有什麼好的,你別再思念了,要看看當下。」他話鋒一轉,溫婉的勸道,萱城躲在帷幕後忍俊不禁,看來這白霜是要跟苻堅槓上了。
「當下?王弟這話朕又不懂了。」
白霜提著衣擺一步上前,撲在苻堅跟前,「陛下,求你收下白霜吧。」
苻堅趕緊彎腰扶起他,「王弟這是做什麼,趕快起來,這件事朕不是說了嘛,會跟朝臣們商議商議,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白霜趁勢拉住苻堅的胳膊,「陛下,難道朝臣也要管你的後宮之事嗎?」
萱城臉上發燙,心道,讓你做作,這下好了,白霜纏上你了,自己解決去吧。
白霜的手有些不安分了,由苻堅的胳膊上遊走至肩頭,纖細的手指輕輕的滑過,苻堅嘆了一口氣,「王弟既然這麼說了,那朕便收…」
「陛下此言當真?我今晚便前來等候陛下。」
苻堅道,「朕還沒說是什麼。」
白霜眨了眨眼,「陛下難道要說的不是答應白霜嗎?」
苻堅無奈,「你說是便是吧。」
「不過,在今晚你要…那個之前,朕想你該見一個人。」
「誰?」
「王弟難道沒看到嗎?他就在你跟前。」
白霜這才恍然想起,南岸帶自己前來的時候,身後還有一人,他進來之後便靜靜的站立不發一言,白霜這才肆無忌憚的上來纏著苻堅,登時臉上一紅,手就不由自主的鬆開了苻堅。
一個回身,發現身後站立著一人,冰冷如霜,面色蒼白。
「啊,你是誰?」白霜大驚失色。
「王弟放心,他是你們的老朋友,別擔心,是活人。」
「鍾離,你過來吧。」
師馥慢慢靠近苻堅和白霜,白霜白潤的臉色上印上灰暗,「秦王,這人怎麼像個死人?」
「哦,是嗎?那王弟可要小心了喔,你再仔細看看,他是死是活?」
白霜這才端詳了起來,半響吁了一口氣道,「原來真是個活人,秦王,他怎麼在這裡,這人冷冰冰的,多不好。」
「是嗎?可朕沒覺得他冷啊,鍾離,你說是嗎?」
「秦王恩情,師馥只覺溫暖,從無冰冷。」
「師馥?他不是叫鍾離嗎?」
「師馥,原名鍾離,他是我中原朝廷清商署的後人,也是西域姑墨國宮廷樂師。」
「姑墨?」
「王弟不會這麼快就忘記了吧,正是你哥哥白純滅了姑墨國,對了,還有那十幾個人口不足千人的西域小國。」
聽苻堅這麼一說,白霜隱約猜到了什麼,身子登時軟了起來,「陛下,你不要聽他亂說,姑墨國與我龜茲國作戰失敗這才滅國,不是因為。」
「因為什麼?」苻堅饒有意味的盯著他。
師馥道,「白霜殿下難道忘記了?你哥哥白純貪圖我姑墨國佛骨舍利子而興兵攻打我姑墨嗎?對,你說的沒錯,姑墨是與龜茲國作戰失敗被滅,但這場戰爭是怎麼開始的,我想,你應該清楚,龜茲國聯合焉耆國滅我姑墨,奪取我姑墨國的佛骨舍利子之後又一連攻滅我西域十六小國。」
「中原能一統,我西域也能大一統,陛下,你不要相信這一介樂人的話,他們最能欺騙人了,什麼佛骨舍利,我們根本就沒有聽過。」
第二百九十三章 西域三寶
「佛骨舍利。」萱城默默念道這四個字,師馥從來沒有說過這些,他歸來時只是說了姑墨國被焉耆國和龜茲國聯合滅國,西域諸國陷入戰亂之中,可戰爭總得有個源頭吧,西域諸國本就信仰佛教,佛教又有幾派之爭,各國之間為了宗教發生戰端也不無可能。
「師馥,你為白霜王弟撫一首曲子吧,想必王弟從來沒聽過樂師手中彈奏的天籟之音。」
南岸命人拿來了古箏,師馥遵從旨意端坐於古箏右端,撩撥琴弦,登時箏聲如高山流水般響於宣室殿內。
「蒲生我池中,其葉何離離。傍能行仁義,莫若妾自知。眾口鑠黃金,使君生別離。念君去我時,獨愁常苦悲。想見君顏色,感結傷心脾。念君常苦悲,夜夜不能寐……」
清商樂官必吟唱古詩詞來和箏,箏聲配以這首哀怨婉轉的塘上行,一股悲從中來的意味讓白霜震住。
「王弟可知樂師口中唱的是什麼?」
白霜搖頭。
「這是中原曹魏皇后甄宓所作的《塘上行》一詩,表達對親人愛人的思念之情。」
「思念?思念什麼?」
苻堅幽嘆,「國破家亡,親人愛人流離失散,甄氏命運多舛,紅顏薄命。」
萱城心道,你什麼時候學會去憐惜深宮婦人了。
苻堅指著師馥對白霜說,「王弟難道不知他如今已是國破家亡了嗎?」
「陛下不是說他是清商署的後人嗎?他如今離開西域回歸中原算是歸故里了吧。」
「這麼說,你哥哥白純滅了姑墨倒是救了師馥?」
白霜吞吞吐吐,「我,我,沒這麼說。」
「今日並非朕要師馥與你對質什麼,你龜茲國與西域諸國的戰爭朕本不想插手,可西域六十二國早就與我大秦建交,即為睦鄰,為何兵戎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