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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城深吸了一口氣,將書放回書架上,他掩上門走了出去。
外面的庭院中,這時候立了一個人。
身姿高大挺拔,是萱城見過的所有人中最高的一個人。
是慕容永。
萱城滯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你在這裡作甚?」
「我,等你。」
「為何?」
「我,向你道歉。」
「不必。」萱城回絕,「你沒錯,你本就是鮮卑慕容一族,你該投嚮慕容沖。」
「連成衣呢?」
慕容永道,「他已經沒事了,等陛下來了,你們就能走了。」
「什麼?」萱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
慕容永沉重道,「沖兒曾經在我們到平陽的第一日便給陛下去了書信,可陛下始終沒有回信,他想以你的名義來邀請陛下巡幸平陽。」
不會的,不可能,萱城頓時心頭大亂。
苻堅如果來平陽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與慕容沖舊情復燃。
另一種是二人同歸於盡。
無論哪一種都不是萱城想看到的。
而在他看來,後一種可能似乎更大,就算苻堅念起了舊情,慕容沖也決計不可能回頭。
萱城霎時方寸大亂,心神不寧,眉頭緊皺,「不會的,不能這樣。」
「慕容沖人呢?」
「他出城去了。」
「又出去了,呵呵。」萱城苦澀一笑。
「他一日不沾染血腥,就痛苦不堪嗎?」
「他的人生,難道不能忘記那些過往嗎?」
「他要為了苻堅活一生麼?」
慕容衝出城打獵,一時不會回來,他該怎麼解決這件事情,不能讓苻堅來平陽,一定不能讓苻堅來平陽。
「我這就給皇兄寫信。」
慕容永攔住他。
萱城盯著他冷冷的眸子,似乎明白了,慕容永已經投向了慕容沖,他不會再幫著自己了。
「你寫不了信,也送不出去。」他淡淡的說。
「慕容永,你即便投向了慕容沖,是非正義我想你自有明斷,陛下不能來平陽,你懂嗎?」
萱城用一種請求的眼神投向他。
「我只知忠於主人。」
萱城冷笑,「主人?你是他的叔叔,不是奴隸,你管不了他嗎?他想要你,是因為看重你的武功,他要你效忠。也許你是為了我和連成衣,你將自己置身其中,可是,陛下是不能來平陽的,他與慕容沖之間,你,,」
也許,說了慕容永也不懂是什麼。
可是……
可是……
反正無論如何要阻止苻堅來此。
「我要見連成衣。」
「可以。」
慕容永領著萱城走向東房,萱城心裡一陣鈍痛,為何慕容永要突然轉向慕容沖?即便他為了救自己和連成衣,可這在連成衣這般心裡只有正義的人看來就是背叛,連成衣是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當萱城見到完好無缺的連成衣的時候,他對慕容永的做法似乎明白了。
不管對方怎麼看自己,只要自己做到了問心無愧。
慕容永也許逃不過自己的宿命,他就是慕容一族的人,他不可能不為慕容一族的皇室效力。
第二百七十六章 你永遠是孌童
「陽平公,你,」連成衣不敢看萱城的手,那一日他親眼看見劍刃像鋸齒一般鋸過萱城的手心,一瞬間血涌了出來,他們都是持劍之人,受傷並不算什麼,可不在戰場受傷,而在一些仇恨糾葛中受傷,這無非是最悲劇之事。
萱城卻對連成衣說,「只要你沒事就好,真的,我再也不想看到你受任何傷害了,你這麼善良的人。」
連成衣看到慕容永站在他的身後,本來溫和的笑臉一下子沉了下來,他冷聲道,「你走。」
「連太守。」
「我早就不是你的太守了。」
「陽平公,讓他走吧,我想,我們已經不是一路人了。」
萱城對慕容永道,「你先出去。」
慕容永望了一眼連成衣,他背過了身去,慕容永看不到他的臉色,最後他只好彎腰拜了一拜,走了出去。
萱城道,「其實,我能理解他,他為了你,也為了我。」
連成衣淡聲道,「無論為了什麼,不該不忠,他發過誓要忠於你,忠於我的。」
萱城長嘆一口氣,「是呀,不忠,即便有千萬個理由,也不能要了。」
「可是,他畢竟是慕容族人,他終究不會跟我們一路的,如此也好。」
連成衣道,「你是不是知道此次來平陽,他就不會跟我們回去了。」
萱城想欺騙他,可他怎麼都否認不了,連成衣這麼一個美麗善良的人,他實在不忍心,只好點了頭。
連成衣顫了一下,萱城立即扶住他,兩人觸碰的那一刻,萱城心下一緊,可還是說了,「就這樣吧,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志向,慕容永他該歸慕容沖的,歷史就是這樣的,我不敢,不敢悖逆,你知道嗎?他不屬於我們苻氏。」
連成衣的手緩緩的滑過萱城的臉頰,細細的撫摸,眼睛又溫柔又懷疑的,「陽平公,你,到底是誰?」
萱城怕,他怕一旦慕容永投向了苻堅,那苻堅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