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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當夜,萱城終於在成都落腳,王統把一切都安排好的,萱城連夜看了奏報,直到三更聲響起入了睡。
沒過幾個時辰,更聲響起,雞鳴聲亦緩緩不絕,萱城在正廳召開了會議,參加會議的有蜀郡太守王統,蜀郡司馬王書,副司馬王瑤,秦楊武將軍姚萇,以及萱城身邊新收的隨從鮮卑人慕容永。
「諸位對張育此事怎麼看?我們是否應該即刻與之談判?」
王統率先道,「陽平公,屬下看來,和談是微乎其微的,幾乎沒有可能讓張育歸降我秦,張育的叛軍此前攻打了我蜀太守府,後來因為我援軍趕到,張育又沒有晉朝官府的接應,所以才撤出了蜀郡,但我們得到消息,晉朝的桓氏暗中在支持張育,雖然張育撤退到了巴地,可據探子匯報,他已經暗中私通了晉朝的益州刺史竺瑤、威遠將軍桓石虔,若是有了晉朝的支持,那張育與我秦之間必有一戰而且以我看來,就在近日。」
聽他一說,萱城肯定了慕容永之前的說法,看來桓溫死後,其子桓玄進入蜀地是有目的的。
大秦雖然與謝安有十年之約,可畢竟桓溫死後,桓氏的勢力並沒有太多的削弱,朝中有桓沖輔政,晉朝此刻依舊是桓氏與謝氏兩大門閥世家之間的博弈。
桓氏掌握了長江上游地區,如今的湖北四川省份,而謝安掌握的卻是長江下游地區,今日的江蘇浙江,如此看來,當真是平分天下了。
所以說,即便是張育勾結了桓玄,得到了晉朝益州刺史和大將的支持,可並不能代表那是晉朝朝廷的意思,僅僅只能說明是桓玄在暗中資助,而桓玄若是支持張育取得了蜀地,把益州,梁州的全部土地都奪過去,那桓玄便成了下一個蜀王,到那時候,晉朝朝堂上的謝安即便官位再高,即便有皇帝在手中,也恐怕難以與蜀王桓氏抗衡了。
想到這一層面,萱城忽覺得自己臨走的那封信送出的是多麼及時。
他相信謝安的為人。
謝安不像桓溫生前那般,即便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遺臭萬年,其子桓玄更是繼承父志,一心要北上,要收復失地,要做王者。可這五胡與漢人,到底為何要相殘呢?難道相互融合不好嗎?
「可我們總得給他一個機會,若是真的能說服張育歸降,避免一場血光之災,無論是對大秦還是蜀地百姓,都是一件好事。」萱城道。
也許是這具身體裡流淌的苻氏血液,他跟苻堅一樣,明明說了不能心慈手軟,可沒到最後那一步,他還是想去嘗試,用一己之力去避免一場戰爭。
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能成功呢?
若是試過之後,沒有成功,那便殺伐決斷,古人講究先禮後兵,這一套功夫總得做足了。
「陽平公,蜀人性情剛烈易怒,萬一與之和談不成,身入險境,恐怕……」姚萇提出自己的看法,他是羌人,對蜀地人的性格還是很了解的,性情急躁冒失,易衝動,做事不講究後果,又剛又直又硬,如此烈性,怎麼能坐下來與之心平氣和的談話呢?
「對呀,陽平公,以屬下看還是直接發兵,不必再談。」
「對,我大秦兵強馬壯,何懼區區流民之亂。」
幾人附和。
萱城思慮了良久,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諸位不必多勸,我心意已定,明日便赴巴獠與之談話。」
他又補充道,「我大秦降服各族百姓,不可謂不廣,各族人民冗雜相處,唯獨這漢人難以降服,若是我以粗暴待之,那必將是一場漫長的戰爭,愈戰愈爆,我們民族之間的問題就更無從和解了,大秦需要漢人,需要各族百姓,流民之亂令我傷神久亦,不可再單純以武力征伐,若是能以文降服,那必是一場勝利,而若是當真降服不了,那我等也實屬無奈,發兵與之作戰,那將是一場苦戰,各族百姓都將深陷戰亂的苦難中,你們明白嗎?」
一席話下來,眾人默默不語,而後才抱拳道,「陽平公苦心,屬下愚笨。」
王統道,「那我便在軍中挑選一百精兵壯士護送您入巴獠。」
「不必了,我與慕容永二人去便可。」
「陽平公,這萬萬不可啊,深入虎穴,太危險了。」眾人勸。
姚萇道,「陽平公,我要跟你去,離開長安時,陛下讓我寸步不離你左右,你不能丟下我。」
萱城並沒有搭理他。
姚萇不依不饒,「陽平公,慕容永一介流民,為何能跟你前去,你若是不帶上我,我也一定會跟著你前去的。」
萱城心道,慕容永在蜀地被流放了五年,他深諳流民生活的痛苦,況且他自身武功不俗,跟著自己前去是個好幫手。
而姚萇此人頗有計謀,自己本想帶上他的,可一想到他一路上的大膽,還不間斷的騷擾自己,目無尊上,萱城就想捉弄一下他,沒想到他倒這般認真起來了。
此刻倒令萱城一詫,姚萇是真心的麼?
他是為了什麼。
他跟苻堅之間有什麼之間不知曉的。
「你不必去了。」萱城無情拒絕。
姚萇窮追不捨,「請陽平公一定要帶上我。」
萱城扼腕嘆息,無奈的望望身邊的一群人,「你們誰有本事攔下他,本公重重有賞。」
「呃………」眾人面面相覷。
無人能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