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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們晉朝人再硬氣,還不是向我下跪了?本將以為你們人人都要像徐元喜那般視死如歸呢,還要跟本將討論一下人種的高低貴賤。」
「胡彬派你突圍要做什麼?他是不是軍糧不足了,若是他向本將投降,本將倒是可以考慮讓你們飽食一頓再死。」
那人咬緊牙關不出聲。
「說。」萱城厲聲呵斥。
「將軍派我給外面送信,說是,說是、、」
「是什麼?」
張蚝一步上前搜身,隨後便在那人身上搜到了一封書信,呈給了萱城,萱城瞥了那人一眼,展開了書信。
「如今賊勢強盛,而我部糧食已盡,恐怕只有來生與君再見了。」
萱城看完對張蚝說,「你說的不錯,他們軍糧耗盡了。」
可是,萱城有一點不明白,自己率大軍將胡彬圍在硤石,梁成將謝石阻在洛澗,胡彬派人送信給誰呢?他不可能不知道派出去的人是越不過自己布下的這道防線的,除非這位勇闖敵軍兩道防線的人是一位水下神龜,都能淮河裡潛水幾天幾夜。
「你們將軍派你將這封求救信送往何處呢?」
那人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你不說麼,本將就命人將你的舌頭拔了。」
連萱城自己都不知道,從何時開始,自己的脾性似乎變的狠厲起來,是從這場戰爭開始麼?而且有時候連他自己都無法控制住這具身體。
「是大都督。」
「不可能。」萱城一口駁斥。
「你以為本將是傻瓜嗎?你能越過我軍的布防和洛澗防線嗎?說,這封信到底是送給誰的。」
「真是大都督,將軍在硤石已經熬不住了,他聽說大都督和前鋒大將軍已經兵至淮水了,所以才命我冒死潛水突圍。」
張蚝對萱城說,「他說的不無道理,如今能救胡彬的只有二謝了。」
萱城道,「可是,司馬曜派往前線的除了謝家人,還有豫州刺史桓伊,龍驤將軍檀玄,建威將軍戴熙,這三人可是桓家的人。」
張蚝思了一會兒,道,「不可能,桓沖不會笨到看不出長江中游防線的重要性,他不可能為了區區胡彬而撤軍回援壽陽的,只有二謝。陽平公,這是一個好機會,胡彬糧盡等死,如今二謝就在離壽陽約莫五十里處,如果我們將陛下所率領的中軍引往前線,即便我們沒有裴元略的水軍,也會以壓倒性的優勢戰勝晉軍,不要再猶豫了,末將請求即刻給陛下寫信。」
萱城足足怔了幾秒,為什麼最終還是這個結局,一定要苻堅趕往戰爭前線,可是沒有苻堅的87萬大軍,自己現在駐紮在壽陽的不足17萬軍隊能與謝家軍殊死一戰嗎?
「不可。」
萱城搖頭拒絕。
「我們只要等到拖死胡彬,就可以與梁成兵合一處去和謝家決戰了,命慕容屈氏加緊督造船隻,務必在三日內建好,與胡彬水上一戰,全殲敵軍。」
「陽平公。」
萱城決絕,「不必再說。」
張蚝蹙眉,望著萱城離去的背影,嘆息了一聲,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對著身邊的士兵道,「將他關押起來,叫征南司馬過來見我。」
張天錫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日會與這些氐族嫡系將領走的這般親密。
張蚝和鄧羌為大秦出死入死,建立無數功勳,合稱萬人敵,如今鄧羌在長安守國都,張蚝跟隨前鋒出征,張天錫是前涼國主,他們這些外族人,苻堅像太陽一樣呵護著,可氐族本部人都看不起他們,所以張天錫從來都不奢求與這些嫡系將領能站在一條戰線上。
當二人走在一起的時候,乍時無話可說,可過了半響,張蚝就打破了沉默。
他向張天錫道,「如今我們的陽平公似乎有意拖延戰機,不想動用陛下的中軍,只是靠圍死對方拖延下去,可是如果一旦晉軍發動攻擊突破洛澗防線,壽陽便成了被晉軍包圍的局面,我們必須將陛下的87萬大軍引往壽陽,與晉軍進行決戰,不能被晉軍處處牽制,我們人數占優,舉行決戰,一定會勝利。」
張天錫道,「驃騎將軍所言有理,那為何不讓陽平公給陛下上書呢?」
「陽平公不聽,他想自己建造渡河船隻與晉軍一戰,我們不足17萬前鋒,又以不習水性的北人為主,與晉軍渡河一戰根本沒有優勢。」
「驃騎將軍可了解過陽平公,為何不願意讓陛下前來?」
張蚝忽然嗤笑了一聲,「其實很簡單,陛下只想要朱肜口中的有徵無戰,陽平公與陛下血脈相連,他一定看出了陛下的深意,所以才甘願孤軍深入晉軍境內。」
「我軍不是還有幽冀軍和冠軍將軍的長江中游戰場嗎?並不是驃騎將軍口中的孤軍深入,聽說冠軍將軍已經深入到了彰口,這可是狠狠的打擊了晉軍勢力。」
「歸義侯難道真的沒看出來?」
張天錫無辜的眼神,表示不懂。
「陛下布了這麼長的戰線,都是虛的,幽冀軍在彭城牽制住了晉軍主力了嗎?也許是有的,可謝安不傻,他先是派其侄子謝玄領京口北府兵出廣陵,北上將幽冀軍擋在了彭城,北方河流已結冰,我們幽冀軍糧草受困,無法向南推進。謝玄而後掉頭西進與謝石匯合,合力向豫州戰場進發,而我們在豫州戰場雖然搶占先機攻下了壽陽,可陷入了孤軍境地,因為晉朝的主力也許就是謝石和謝玄的那8萬北府兵,他們都朝我們壓了過來,我們現在立足未穩,兵多分散各處,如果我軍前鋒不想再做一次四年前的彭超俱難,就要集中優勢兵力在淮河北與晉軍舉行決戰,而這一次決戰,我們的優勢不是這17萬前鋒,而是陛下率領的那87萬步騎中軍,因為只要我們的中軍和前鋒一匯合,晉朝便再也沒有任何翻身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