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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國內的文臣武將全部一邊倒的反對苻堅傾全國之力出征晉朝。
苻堅為了不使自己被大臣們說動,竟然自己結束了會議。
然而,這場關乎大秦國運的會議卻一直沒有真正的結束。
因為,苻堅要舉兵出征的事已經傳遍了皇宮內外,所有人,包括後宮中的人都知曉了。
包括荀皇后,張夫人,以及太子苻宏,還有那幾個皇子,甚至是苻堅寵養在宮中的道士和尚。
荀皇后是跟著太子一起來的,他們來了三次才被苻堅請進了宮去,因為苻堅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為何,所以一直藉故不見,可苻宏是個犟脾氣,又不屈不撓,不見到自己的父皇他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確切的說,苻堅要見苻宏,正是被他煩的,因為苻宏跪在明光殿外面不停的喊著自己的父皇,全後宮中的人都被他的聲音震撼了,苻堅若是再不見他,人們都會以為他們的陛下和太子不和,在宮中吵架呢。
「太子,請吧。」
荀皇后卻停下了,苻宏有些不解,「母后不去見父皇了嗎?」
荀皇后目光渙散,好像是想著什麼似的,低嘆了一聲,道,「不去了,我了解他,他做過的決定是絕對不會更改的,這絕非是漢人口中的那句話,一意孤行,他的心很堅定,越是這個時候勸諫,他越不會聽,可是,我還是寄希望於你們,雖然這份希望很渺茫。」
苻宏猶豫了一下,道,「放心吧,母后,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去吧。」於是,荀皇后就真的獨自在明光殿外等候了。
她生性淡泊,從不與人攀比什麼,也不與人爭什麼,她從不求苻堅的獨寵,可她14歲起就嫁給苻堅了,如今已經有30年了,有一句話她說對了,苻堅的心是誰都改變不了的。
她只在內心祈求,但願會有一次意外。
苻宏在見到苻堅的第一面時就恭恭敬敬的跪下了,他跪著向苻堅叩首,苻堅也沒讓他起來。
「父皇,兒臣請求您不要出征討伐晉朝。」
苻堅瞅了他一眼,道,「你這麼快就知道消息了?朕不過是召開了一次會議。」
「母后說,你一定會出征。」
「嗯?皇后?」
苻宏滯了一下,似乎說錯了什麼話。
「皇后會關心朝政?太子,朕看你這個兒子當的也不怎麼稱職嘛。」
他這麼一說,苻宏就有些不安了,似乎是出賣了自己的母后啊。
略一緊張,手心就滲出了細汗來,這時卻聽苻堅道,「起來吧,站起來說話。」
苻宏戰戰慄栗的起身,立在一側。
第三百零七章 最佳辯手,鼓掌!
「既然來了,就說說吧,反正朕都要與你們一一會面的,你是太子,你不來,朕都覺得白生你這個兒子了。」
這幾句話夾著幾分的調侃意味,於是苻宏趁此機會就大著膽子說出心中的想法了,「父皇,兒臣以為今年非伐晉的有利時機,兒臣知道你想要征伐晉朝,王丞相去世的那個夜晚我有幸陪在身邊,他的話我聽懂了,父皇您該明白,王丞相的臨終遺言並非是說晉朝不可伐,他只是在告誡您不能操之過急,欲速則不達。」
「哦,太子聽懂了景略臨終之言?」
「晉朝是該伐的,正是因為司馬氏南渡,拋棄了漢人和天下各族百姓,致使**大地陷入四分五裂,而父皇您的英明神武才使得北方重新歸於一統,想必沒有人是不想統一而去要戰亂的,所以,相比起那個苟且在石頭城裡的小皇帝司馬曜,父皇您都是一位聖主。」
「這是你今天來的目的嗎?你來說這些話?」苻堅有些不可思議。
「不,但是在這之前兒臣想說,而且一定要說,正是因為父皇是聖主,所以才有聖主的胸襟,海乃百川,能聽得進去每一個人的勸告。」
苻堅審視著面前這位認真的兒子。
他從來沒有這般莊重過。
「厲兵積粟,以待暴主。」他一字一句的重重咬道。
這才是苻宏勸諫苻堅的精髓所在。
也是他今日來的真正目的。
「晉朝該罰,但非此時,王丞相臨終遺言,晉朝雖有衰微之勢,然終究乃**正統,司馬曜雖年幼,卻有謝安、桓沖輔政,政通人和,人才濟濟,我朝要做的並不是傾國之力去討伐,而是繼續恢復生產,發展北方經濟,等到天災人禍降臨司馬氏的頭上之時,那才是我們舉國征討之日。」
「照這樣說來,做這件事的人並非是朕,而是你,太子苻宏。」
「兒臣並不想跟父皇搶功。」
苻堅道,「那你方才所言意欲何為?朕做不了的事你要去做,朕不該伐晉,你該伐。」
苻宏騰地一下雙膝跪地,俯身磕頭,「父皇,兒臣並非此意。」
「連年的戰爭會使得甚至是最強大的國家精疲力竭,父皇自滅燕國以來,連續討伐仇池、涼國、代國,加之此前的張育之亂、襄陽之圍、淮南之戰,征伐西域又派出七萬士兵,將士們沒有一日不在戰爭前線,淮南大敗,士兵們都有畏敵之心,萬不可在此時冒進伐晉。父皇想討伐晉朝,兒臣當然支持,只是今年不行。」
「好,那你說,什麼時候可以?」
既然苻宏是莊重的跟自己討論軍政大事了,苻堅亦嚴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