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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約著,不約而同的踏進了一家酒莊,萱城忽然驚醒,「你騙我來喝酒?」
「什麼時候騙你了,你不是自己來的嗎?」
說什麼也晚了,酒莊老闆趕緊迎了過來,「兩位爺,裡面請。」
相視一笑,萱城無奈,只能跟著呂光走了進去。
「找個安靜的位子,兩壺好酒。」
「好的。」老闆揚聲喚道,「小二,上酒,好生伺候。」
萱城盯著呂光看,「你似乎對這裡很熟悉?」
「何以見得。」
萱城卻換了話頭,「皇兄讓你平了并州,你不回長安,不回去看太尉,也不守并州,就到處閒逛,你可真有閒心。」
呂光挑眉,「哪又怎麼樣,難不成要我給你們苻氏一族守著忠貞。」
酒上來了,呂光輕輕斟上兩杯,「怎麼樣,比一比,你我酒量還能像往日那樣好麼。」
「切,我可從來沒說自己酒量好。」
呂光笑容掛在臉上,僵了一刻,「哦,你不喝酒了?」
萱城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酒最能誤事,我早就不喝了。」
「哦,這麼說,今天我們來錯地方了?」呂光怔了一下。
「沒有。」
萱城飲酒可謂是文雅至極,這一點跟苻堅極為相似,都是淺淺的飲下一口,又把酒盞放在桌上,眯上眼,回味半響,再飲下一口,如此反覆。
確切來說,萱城不善飲酒。
呂光可不一樣。
他喜好遊歷大江南北,性格又豪爽不羈,飲酒像極了江湖俠士。
痛痛快快的暢飲。
「說吧,何事憂愁。」
「皇兄從長安來信,唐公怕是要滅了涼國。」
「這是好事呀,陛下本就要滅涼國,唐公英勇善戰,出征涼國一戰成名,以後這北國怕是只有苻氏一族了。」
萱城皺眉,「你覺得是好事?」
「難道不是嗎?」
「那皇兄什麼意思?」
「陛下自有深意,但無關涼國之事,看陽平公你怎麼想了?」
「苻洛滅了涼國,張天錫等人將被押回長安,皇兄早已給他準備了官位,府邸都修好了。我想,皇兄說的並不是這回事。」
「陽平公既然猜到了,為何不說出來,你在怕什麼?」
萱城端起桌上的酒杯。
「你說你酒量不好,放下吧,喝多了容易醉。」呂光搭上他的手腕,眼神堅定,「不要喝了,我們說正事。」
呂光一旦要說起正事,萱城只能放下手中酒杯,他的內心忽就激動起來。
該來的還是要來。
「唐公滅了涼國,陛下必定要大加封賞,可是,既然封賞,陛下為何還要給你書信來求助?」
「皇兄不想苻洛回長安。」
「當然,苻洛不能回長安,可他能返還幽州嗎?如果那樣,陛下讓你來幽州就沒有意義了。」
他緩緩補充道,「唐公擁兵自重,手下有十萬親兵,又長期占據幽州,封地無數,堪比秦國中之國。」
萱城忽然悶出一聲笑,「苻洛真能那麼快滅了涼國?」
呂光道,「這是必然,張天錫必敗無疑,只是時間早晚,涼軍主力不是苻洛的對手,陽平公你不想苻洛勝利麼?」
萱城道,「苻洛既然勝利在望,我自是期望。」
「也許陛下沒派你去姑藏,這並不算是一樁壞事。」
第一百六十二章 流血千里帝王路
外面似乎鶯歌燕舞,這裡卻一派安詳,呂光悠閒喝酒,「你來幽州只是一個幌子,唐公不能回長安,幽州自然也是不能回,陽平公,你說陛下意在何為呢?」
萱城早該料到,只是這件事來的還是早了。
「最多半個月,陽平公,你就可以回長安了吧?」
萱城瞅他,「你又會神算?」
「哈哈。」呂光朗朗笑道,「知我者陽平公也。」
從酒莊走出來的時候都下午了,似乎在裡面坐了一上午的時間,萱城裹緊了袍子,「這裡真是糟糕,我實在想不懂鮮卑人是怎麼熬過冬天的。」
「提白奴做什麼,陽平公可莫要對那些人起憐憫之心。」
萱城不曾想到看起來那麼謙謙君子的呂光竟然用到了白奴這個詞,似乎有多大的鄙夷。
「呂光,你這可就失了斯文。」
呂光這次揚起嘴角笑了,夾著些許的譏誚,「陽平公,怕是你對鮮卑人還不怎麼了解吧,陰冷壞境下造就了一群陰冷心狠的人。」
呂光這點評價倒是沒錯。
萱城自然知道鮮卑人的生活環境和鮮卑人的性格,可是在親眼見到了那群人之後,他的心早已不似以前那麼堅定了。
不知為何,這個時候,他的心裡又在想那個人了。
風起了。
萱城抬眼望了望這漫天似乎又要飄雪的鬼天氣,深深一嘆,「鬼天氣,皇兄真不該把我弄到這裡來,我早該恨死他了,可是。」
呂光走了,又不知道去哪裡逍遙了。
回到府中,明月熬了熱乎乎的羊骨湯,萱城只覺得冷,倒沒覺得有幾分的飢餓了。
「您去哪裡了,出去又是一整天。」
萱城摸摸他的頭,呵呵笑了,「明月呀,我冷落你了喔。」
明月端上來熱乎乎的湯,萱城微微一笑,「辛苦你了。」他湊到跟前聞了聞,讚不絕口,「聞起來挺香,明月呀,你竟然也會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