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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宏於是親筆寫信,命人送往洛陽,可送信之人到了洛陽,苻堅卻不在洛陽城,一時沒了頭緒返回長安回稟了此事,苻宏有些慌張,荀皇后勸他冷靜。
「母后,找不到父皇,兄長在襄陽前線一日不能行動,我們便少了一分勝算,這可怎麼辦?」
「你是太子,遇事不可慌張。」荀皇后說話極其的緩慢,苻宏性子急,說話也快,「怎麼辦,父皇到底去了哪裡?他能去哪裡呢?」
荀皇后輕輕道,「我想,有一人知道你父皇的蹤跡。」
「誰?」
荀皇后帶著苻宏來到了一處偏殿,此偏殿正好在苻堅寢宮甘泉宮的一側,宣室的正南方向,殿門坐北朝南,殿外迎春花盛開,艷麗無雙,宮門緊閉,殿內卻似乎毫無動靜。
「這是?」苻宏望了一眼,疑問,「父皇不讓我們來這裡的吧?」
「這是名士道安所居,你父皇請了他在宮中講學多年,道安精通佛學,也射獵道門,深受你父皇信任,他一定知道你父皇去了那裡,去吧。」
「道安?他果真在這宮中,父皇果真請了人講法。」
荀皇后斥道,「你想說什麼?又聽到什麼流言了不成?你父皇做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別人不懂,你難道也不理解嗎?道安是名士,不是什么小人,你還改不過來嗎?做事不可衝動,更不可道聽途說,人云亦云有什麼好?人言可畏,那些人說的話能傷死人,可你不能這麼說,你是太子,是你父皇的兒子,要一心信你的父皇,你明白嗎?」
苻宏道,「母后教訓的是,兒臣記下了。」
「去吧。」
苻宏去輕輕敲門,半響無人回應,他臉上有些不耐煩了,可是他還是忍著,又輕輕道了一聲,「大師,東宮太子苻宏前來拜見。」
還是無人回應,過了良久,苻宏終於忍不住好脾性了,剛想發火,殿門這個時候卻被打開了,緊接著,一個面孔露了出來。
和尚。
一個長相極其難看的和尚。
苻宏一怔,他以為能被苻堅留在後宮中的人都是美貌之人,不說傾國傾城,起碼也是相貌端正。
他兩眼空洞,神情淡然,「太子殿下安好。」
苻宏略微楞了一下,繼而彎腰表示尊敬,「大師,苻宏冒昧打擾,請見諒。」
「太子殿下有事請進殿內說話。」
「不必了,我來只是想求大師一個答案。」
「請直言。」
「父皇在何處?」
道安雙手合十,微微嘆了一聲,「太子殿下不必求,陛下自會回來。」
「可現在國事急需父皇決斷,我必須要請見父皇一面。」
見他臉色依舊毫無變化,苻宏又補充道,「是襄陽之戰,兄長來信了,大師,還望告知,苻宏感激不盡。」
道安說,「洛陽,老君山,東陽君人。」
苻宏怔住,「老君山,東陽君人,這是什麼意思?」
道安卻沉默不言,淡淡道了聲阿彌陀佛,逕自轉身,關上了殿門。
「大師?」苻宏揚聲叫了幾下,大殿內卻再無任何回應,苻宏臉色難堪的離開,乍一抬頭,卻瞥見荀皇后依舊站在原地望著他。
「母后。」苻宏疾步迎上來,「母后,道安說的是什麼我不明白,他說洛陽老君山,東陽君人。」
荀皇后點頭,「果然,看來這件事你得親自去一趟,別人是去不成了。」
「母后,您知曉這東陽君人嗎?」
荀皇后道,「東陽君人乃術人王嘉的稱號,陛下請道安講法,王嘉跟道安是舊識,我早該料到,宏兒,你去吧,即刻出發去老君山請你父皇。」
苻宏想了一會兒,道,「原來是王嘉啊,好,兒臣這便收拾一下出發去洛陽。」
苻宏第一次一個人離開長安,以往無論是帶兵出征還是去鄉野調研,身邊都跟著一大群人,如今他一個人,一匹馬,身邊無一人相伴,可荀皇后說了,老君山是道教名山,是名士居住之地,不適宜讓太多的人知曉,所以只能他一個人去。
從長安至洛陽,快馬三日,慢則四五日,苻宏用了四日,到了洛陽之後,他一路打聽到了老君山的位置,可是當他站在山腳下抬頭仰望著一座直入雲霄的高山之時,他咽了一口氣,山下有直通山上的石階,只能通行一人,苻宏喘氣,到了半山腰時坐在石階上再也爬不動了,他有些不解,為何自己的父皇會來到這裡。
第二百三十二章 虐狗
當他終於累的虛弱達到山頂之時,遼闊一片,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神秘的氣息,還有絲絲縷縷的清香,他沿著清香的方向尋去,視線所及之處潔白若雪,來不及眨眼,一葉梨花飄然而下,砸在他的睫毛上,苻宏抬起手來,輕輕的拭去,就在他眼光朝前方落去的那一刻,一副畫面卻悄然映入眼帘。
美妙不可言。
萬千梨花樹下,落雪如海,兩人向背而坐,他們互相靠在一起,肩上青絲皆未束起,整齊的垂於胸前,衣服上此刻已經沾滿了隨風飄下的梨花,他們不發一言,光是這樣坐著,不知在望向何處……
饒是再被這滿目梨花所擾,苻宏也不會認錯,那是自己的父皇。
與他互相靠在一起閒庭靜坐之人正是自己的皇叔。
苻宏的心裡很難受,不知為何,明明這麼如詩如畫的場景他應該高興的,自己的父皇和皇叔,他們都是自己的長輩,他們一同出遊,實乃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