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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平公,您可莫要傷了陛下的心啊,陛下讓小人來請您時,小人還從來沒看見陛下那樣的眼神。」
萱城的心一震。
苻堅心情不好,他難道就會心安嗎?
萱城終究還是踏進了甘泉宮的大門。
以往,苻堅召重臣議事都是在宣室殿,或者就在未央宮設宴議政。
來寢宮議政事的從無有過。
苻堅站在窗前,窗戶是打開的狀態,外面翠綠的梧桐樹葉子晃動著,慕容沖走了,可這長安城的十里梧桐卻生了根。
有微微細風吹進來,他肩頭的長髮就微微跟著浮動了起來,帝王上朝之時必須配冠束髮,可一下朝什麼隨意的姿態都有了,苻氏一族原本生活在關隴一代,散發是習性,苻堅進入長安漢化,習儒家,一切教化禮儀都學好了。
可唯獨在私下之時散發的習慣從來沒改過來,這一點萱城是感同身受的,因為他也經常披頭散髮,只不過他是因為要遮住某些人的目光。
可苻堅的散發是為了什麼。
「苻堅。」萱城叫了一聲。
他又不懂禮貌了,直唿人家的名字。
苻堅回頭看他,依舊像以往多次,每當苻堅投來目光時總是帶著微微一笑,很柔和,像是春日清晨的陽光一樣。
萱城慢慢的移動了腳步,他走近苻堅。
「苻堅。」
苻堅笑著糾正道,「皇弟,你怎麼又這麼叫朕的名字了,朕是你的兄長。」
萱城道,「皇兄。」
苻堅臉上的微笑收住了。
他盯著萱城的眼睛,像是在觀察什麼,可又不是,似乎想要探索些別樣的東西來。
可萱城偽裝的極好,他不動聲色的平平靜靜。
最終還是苻堅繃不住了,他一把扯過萱城的手,還不等萱城反應過來怎麼一回事,身體就跌入了一個寬厚的懷抱中。
緊接著那潺潺暖流沿著對方的身體緩緩輸送過來,他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對方的心跳,還有……顫抖。
苻堅,他的心、、、極其的亂,最起碼,此刻是的。
苻堅的頭髮其實不是那麼的純黑,黑中著了些茶棕色,只是平日裡配冠束髮的時候並未發覺,站在陽光下細細瞧看就顯現出來了。
過了半響,萱城試著抽出了右手,他撫摸著散落在苻堅胸前的頭髮,唿吸驟然加速。
他記得,那一次,他求苻堅之時,就像此刻這般,他輕輕柔柔的托起苻堅的頭髮,認真的梳了起來。
梳頭,束髮。
萱城掙開苻堅的束縛,細細的盯著泛著茶棕色的長髮。
「哥哥,我來給你梳頭。」
苻堅吃了一驚,他的眼裡霎時間閃過一絲狐疑,可萱城還是捕捉到了,他微微抿著的嘴角流出的笑意。
萱城拽著苻堅的手來到了銅鏡前,這一方銅鏡可不比後宮那些妃子梳妝打扮的銅鏡,這是一面立身長鏡,立身鏡的周邊都是青銅所鑄成龍鳳花紋,紋路條理清晰,正面是由青銅磨光而成,點綴以黑曜石,象徵帝王正衣冠的威嚴。
萱城把手放在苻堅的肩膀上,輕輕用力,「皇兄,坐下來,好嗎?沒有什麼事是你不能答應我的,我知道,你想的,你很想要的。」
苻堅很想他的親弟弟為他梳頭束髮。
所以,就披頭散髮吧,總有人去伺候他的。
無論過去了多少年,不論是一年,兩年,還是三十五年,一千六百四十年。
苻堅坐了下來,萱城站著。
他拿起了桃花木梳,不知為何,苻堅這裡的起居配置很有一股子婦人氣息。
他明明只是有婦人之仁罷了,他一點都不女性的。
橙木色的梳子握在手中,那一刻,萱城不再是自己了,他不再是21世紀的人了。
他的靈魂和身體真真切切的吻合了。
他那麼認真的梳了起來,也許真是帝王的緣故吧,苻堅的頭髮雖然顏色不是純黑色,可極其的光滑,也許是每天要洗漱的原因,早晚都有人伺候著洗頭,不知為何,想到這一點,萱城竟然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古人是有差別的,雖說生活條件沒有現代人好。
可帝王終究是帝王,人上之人,活的就是獨一無二。
一筆一划都是那麼的細心,似乎做過很多回,連萱城自己都不可思議。
「我不會同意的,你走了,朕一個人在這長安城。弟弟,無論你要說什麼,朕想好了,讓太子去吧。」
萱城的手滯了一下。
下一刻,他仍然重複著動作,頭髮一絲一絲的被梳的光滑順直,萱城抬起手來,手心卻赫然幾根細絲,心瞬間就抖了一下。
良久……
「我也不會聽你的,無論你怎麼不同意,我都要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來吧,鬥地主
手被抓住,桃木梳哐當一聲掉落在地,猝不及防的一個溫熱濕潤的東西印了上來,萱城怎麼使勁也抽不出來了,手就那樣的被他牢牢的套住,他的皮膚極其的溫熱,萱城知道的,就算是在刺骨的冬夜,不過片刻他的體溫便能溫暖身邊人。
萱城就那樣看著,他自上方望去,長長的睫毛扇子一般蓋住了眼帘。
苻堅的臉抵在他的手背上,溫熱的唇印在肌膚上有一絲的搔癢,萱城忍不住的顫了一下,一瞬間,全身像是被電擊過一般,自手背流竄至身體各個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