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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城將他的手攥在手心,捂著,「我就是我,是你的陽平公。」
萱城在連成衣的身上看到了一切美好,他與慕容沖不同,他是火,慕容沖是冰,即便他無辜遭遇悲慘,可他依舊會笑,會像太陽一樣東升而起,慕容沖是冰,他不會笑,即便身邊有那麼多關心他的人,他還是被暖不熱。
——慕容沖像是瘋了一樣,當他知道萱城來見過連成衣的時候,他持著利劍,氣急敗壞的衝進來。
「你,滾開。」他對著連成衣冷道。
萱城護著連成衣,以往在途中,都是連成衣和慕容永護在他面前的,如今反過來了。
「慕容沖,我從不對你對手。」
「是嗎?不忍心,對吧?」慕容沖陰冷一笑。
萱城已經對慕容沖的一顰一笑不再痴迷了,這隻冰冷陰險的惡狼,他終究與苻氏勢不兩立。
就在慕容沖說完那句話的時候,他手中的劍就像長了眼睛似的,直朝連成衣刺去,萱城直直擋在劍前,一手抓住劍刃,慕容沖的眼中略一遲疑,趁著對方分神之際,萱城迅速以另一隻手直朝慕容沖握劍的手腕噼下,頃刻,劍已變換了主人。
「慕容沖,我說過,不許再傷害我,更不許傷害我的人。」
萱城知道,慕容沖早些年在秦宮的時候曾經勾結身邊前朝的宮人將苻堅困在紫宮,可他自身武功不濟,無力刺殺苻堅,就算他一次一次的拔劍對萱城相向,可最終都被化解,萱城沒有對慕容衝動過手。
「慕容永,給我殺了他們。」就在此時,慕容沖怒氣衝天揚聲喚道,窗戶中忽然閃進來一人,身姿極為迅敏,萱城只覺身邊一陣迅疾的冷風,手腕一下鈍痛,劍就被奪了去。
「慕容永,不許殺他。」萱城喊道。
可已經遲了,就在萱城喊出的那一聲時,慕容永手中的劍已刺入身後連成衣的身上,萱城瞪大了眼睛,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連成衣不會防禦慕容永,即便他已經背叛了他們。
連成衣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他的眼裡很絕望,萱城接住他滑下去的身體,「你,你、、」
「慕容永,還愣著幹什麼,殺死他。」慕容沖厲聲道。
萱城慢慢的立了起來,他逼近慕容沖,一步一步的逼近,眼裡平靜自然,就在慕容沖稍稍遲疑的那一刻,一輪狠狠的耳光唿了過來,那麼響亮,仿佛寂靜的夜中一聲驚雷。
屋內的人誰都沒有反應過來,連慕容沖自己都難以想像,他的目光里出現的是震驚。
他無法想像。
他肆意妄為,多次持劍指向這個人。
他無所畏懼,因為他知道,他們有情,他可以為所欲為。
萱城的手顫抖著,他第一次這麼狠心的對慕容沖。
即便他不是苻融本人,可他同情慕容沖,他的一生是悲劇的,他無法對這麼一個可憐的人下手。
可……
「慕容沖,你記好了,從此以後,我苻氏一族與你勢不兩立,再無恩情。」
然而,下一刻,萱城就為這句絕情的話付出了代價,因為慕容沖的蛇蠍心腸不會被一記耳光打醒,只會讓他愈發仇恨,於是,他用手撫摸了一下微微發燙的臉,嘴角牽起邪魅的笑,「好,好……」
門被哐當一聲撞開,進來的是段隨和韓延,他們手裡提著的都是長劍,韓延的手裡還瀟灑的拽著一壺酒,多麼像一個仗劍走江湖的逍遙劍客。
二人不等慕容沖的指示,便沖了上來,段隨飛起一腳狠狠的踹了上來,萱城腿一軟,跪地不起,眼裡熊熊烈火燃燒著,韓延按住了他,段隨道,「這是只烈馬,得用烈酒。」
慕容沖輕蔑道,「好,就用烈酒,這可是好東西,最能盡興。」
萱城身上手上本就有傷,段隨韓延二人合力困住他,已是無法掙脫,慕容沖手裡捏著韓延遞過來的酒壺,玩味笑道,「我的陽平公,你不是不能飲酒嗎?好,我給你加點好東西,這可是我平日最愛享用的好東西,他們都飲過了,本來是今晚我們助興用的,今日我便大方一次,全賞給你了。」
萱城冷冷的眸子射過去,慕容沖霎然大怒,瘋了似的將手中的那一壺酒灌了上來,萱城被嗆的咳嗽不止,酒的確很辣很痛苦。
嘴角的液體流了出來,慕容沖笑著吻了上來,玩味的舔了舔嘴角,「夠烈,將他給我拖回去。」
萱城的腦中此刻已是昏昏沉沉了,他本就不善飲酒,更不善被烈酒如此粗魯對待,視線變的模煳不清,可身體卻似乎熱了起來。
當他被二人拖著回到房間重重的摔在地上之時,身體裡似乎燒起了一把火,伴隨著烈焰的同時,還有一股不知名的搔癢,像是被夏夜中的蚊蟲叮上了千萬個窟窿似的。
萱城一時心裡有些恐慌,他打了慕容沖一巴掌,他第一次給了那人一耳光,慕容沖一向是有仇必報,方才從外面衝進來的韓延段隨似乎早就準備好了,哪有在府中持劍飲酒助興的雅興,不像是臨時所備,慕容沖他知自己不善飲酒,不可能在自己對他動手之後才想好要這麼捉弄自己。
除非,他早就想要這麼做。
酒不是好東西,苻堅曾經說過的,會誤事。
萱城想,也許,這次誤的不是事了。
還沒等到他分析清楚,慕容沖就已經進來了,他高大的身姿遮住屋內一切耀眼的光線,一身黑衣黑髮,長發披散至地,恍如鬼魅,每向前來一步,萱城的心就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