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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堅的雙手摟也不是,推也不是,只好任由他一邊抽泣一邊將淚水擦著自己的衣袍上,無可奈何的朝萱城笑,朝呂光求救。
這時候,一條手臂觸上白霜的肩膀,緊接著是那溫柔的聲音,「你不要哭了,我帶你回家。」
白霜抬起頭來,雙眼蒙上一層朦朦朧朧的薄霧,「真的嗎?」
呂光沉思了一下,點頭,「真的。」
白霜最後還是鬆開了苻堅,止住了淚眼,呂光從懷中抽出一塊乾淨的帕巾,頓了一下,還是輕輕的擦了上去,那般認真,萱城從來沒見過他這麼溫柔過。
苻堅輕輕的拍了拍白霜的肩膀,細聲說,「不許哭了喔,哭了就不美了。」
「你這麼哄我,我還是討厭你。」
「好好好,以後朕就不礙你眼了,你跟著他,他會讓你開心的。」
白霜半信半疑的道,「可我見過他,他都不記得我了,怎麼哄我開心,你又在騙我?」
「朕何時騙過你,是真的。」苻堅臉不紅心不跳的說。
萱城都忍不住了,插上去一句,「皇兄,你將白霜王弟交給呂光,也要問過呂光的意見啊,別總是自己在做主。」
「我願意。」卻沒料到,呂光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萱城盯上去的時候,他卻躲開了自己的對視,似乎他不想再與自己多看一眼了,自己到頭來還是要傷了他一片苦心。
「你真的願意帶著我回到故鄉?」白霜好看的眉眼彎了彎,勾出了嫵媚的情致來。
呂光道,「我帶你回去,回到延城。」
「可我哥哥要我待在長安,留在陛下身邊,我就這麼回去了,他會生氣的。」
「你不用怕,一切有我。」呂光堅毅的目光許諾著,這份忠誠,他是給苻堅的,只要苻堅說過的,他都去做。
苻堅欣慰的笑了,嘴角勾起了一絲深深的弧度,可在萱城看來,卻是那麼的諷刺。
原來他口中所說的要給白霜找一個好的歸宿,這個歸宿就是呂光。
他讓呂光帶著白霜回家。
讓呂光帶著白霜和那些大秦的勇士去攻打龜茲國。
而白霜卻心甘情願的跟著呂光回到龜茲。
自始至終,他都是一枚棋子,被他哥哥利用的棋子,被苻堅利用的棋子。
「你先下去,好嗎?不要傷心,不要哭,我說過的事會做到的,你不用怕你的哥哥,也不用討厭陛下,有我在,一切有我。」呂光這麼安慰白霜,白霜真的轉瞬開懷笑了。
「你真好。」
呂光沒有看他,盯著苻堅的眼睛發出低沉的聲音,「也許我沒你想的那麼好。」
南岸將白霜帶了下去,宣室殿內,只有三人沉默,氣氛在變的詭譎和尷尬。
夾雜在呂光和苻堅之間的還有一絲莫名的怨氣。
「明兒。」
呂光道,「別這麼叫我,能這麼叫我的只有父親。」
苻堅訕訕笑道,「你生氣了?」
「不敢。」
「朕也是為了你好,你獨身這麼多年,身邊是該有這麼一個人了,白霜雖然無腦單純,可他心地並不壞,你要去西域,身邊有他,朕也放心。」
「多謝陛下的好心,這都為臣想到了,的確,白霜是無腦,所以他才被你們一個一個的利用,但凡他多一點心思,你還能這般胸有成竹嗎?」
苻堅沉了一下,道,「是朕不對。」
「不,陛下無錯,若是有錯,也是白純之錯,我不會心慈手軟,即便他是白霜的哥哥。」
萱城信,他信呂光這個人,以往他總以為呂光性情散漫豁達,看似隨心所欲,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一副什麼事情都不在乎的樣子,那個時候有呂婆樓,他是一朝太尉,位高權重,對苻堅登位有天大的功勞,有他在朝中,呂光日子過得舒心,可呂婆樓最終還是去了,所以呂光回到苻堅身邊,一心為了苻堅,他殺苻重時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可見他的心是有多麼的狠,多麼的堅定。
白純為了自己的霸業,利用自己的弟弟,苻堅想要西域,呂光便去為他攻打,他要去滅了白純,滅了他那顆喪盡天良的雄心。
「你若是不想要白霜,就說出來,不必苦著自己。」萱城勸了一句。
呂光盯著他苦笑,「沒有,不苦,陛下都說了,像白霜這麼美的人,留在我身邊,是我的福氣。」
他指著自己的心口,對著苻堅咬牙恨道,「我只希望,你不要辜負我。」
苻堅心一疼,伸手就要去拽他,卻被呂光閃過,「不必,我不會做讓你覺得內疚之事,再說,我沒有不高興,你這樣安排很好,真的很好。」他嘴角勾起一絲慘烈的笑容。
這讓萱城痛苦萬分,可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如鯁在喉,怎麼都吐不出那些安慰人的話來。
呂光深沉的望了苻堅一眼,又轉而盯著萱城怔怔的目光,隨即頭也不回的離去,苻堅親切的叫了他一聲明兒也被他忽視在腦後。
那個眼神,萱城總感覺做了錯事,一輩子都愧疚的樣子。
他有些落寞的望著呂光消失的背影,喟然長嘆,「為何,為何他對你如此忠心?」他這話是說給苻堅聽的,可苻堅卻無法給出他一個明確的回答,因為同樣的疑問也發生在苻堅的身上。
他的眼睛始終緊鎖在呂光離去的背影上,直到那個背影變成一個黑點,最後消失,他都無法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