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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仁笑了笑,他笑起來的時候尤其具有親和力,很溫柔的模樣,「可以呀,你說說吧,或許我們可以討論討論。」
———「淝水之戰,也許真是一個笑話。」萱城到底是出了聲。
「沒錯,歷史學界都是這麼定義的,是上天跟苻堅開了個玩笑,百萬大軍敗於八萬東晉北府兵。」梁仁附和著他的意思,笑著說道。
萱城潤了一口溫熱的水,將手中的水杯放在桌上,他鄭重的看著自己的導師眼睛,道,「不,這個玩笑,不是上天跟苻堅開的,是他自己跟自己開了個玩笑。」
梁仁臉上淡淡的笑容收住,「你似乎有了一番新的見解,可以,說出來吧。」
「苻堅並不是不知道晉朝不能討伐,他正是因為看到了國內的各種矛盾,所以才鋌而走險,孤注一擲去打這麼一仗,他要通過一場舉國戰爭將國內的民族矛盾社會矛盾全部解決,那些曾經被他降服之後沒死的外族人都要在這一場戰爭中去死,不論是慕容韡,慕容垂,還是張天錫,姚萇,甚至楊定和拓跋珪,只要這些外族人死了,大秦的統治才能穩固,所以他傾全國之力百萬大軍伐晉,他四路大軍南下,戰線太長,兵分各處,雖然在這場戰爭的一開始,陽平公苻融攻下了壽陽,慕容垂攻下和鄖城和彰口,將前秦的軍隊插入到東晉境內,逼的東晉只守不攻,在淮河對峙,可是梁老師,你知道嗎?這場千古之戰只能是一個笑話,不是上天要去跟苻堅開玩笑,而是他自己,這場戰爭根本就沒打,前秦的失敗完全是自身的潰敗。苻堅來到壽陽,前秦和東晉在淝水河畔對峙半個月,誰都過不了河,謝玄的那一封書信騙了苻堅,可是從來沒有人像他這樣,明明將敵人逼的毫無退路了,卻自己給敵人讓出路來,讓人家來打他。」
梁仁聽罷,認真的思考了下,道,「你說的對,但是並不是謝玄的那一封信才導致了苻堅的失敗,苻堅不是要半渡而擊嗎?擊其半渡,這是兵家之計,苻堅這個帝王他從13開始領兵打仗就從來沒有敗績,他不會不懂兵法,這場戰爭,苻堅和謝玄,不相上下。」
「不,梁老師,你錯了,謝玄勝了,因為在他的那封書信里從來就沒有給苻堅半渡而擊的機會,他設計給苻堅的是半退而擊。」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萱城苦笑,「是呀,所以,我說淝水之戰,原來真的只是一個笑話。苻堅精心籌劃了那麼久,從公元378年的襄陽之戰就開始了,整整5年啊,最後他的失敗竟然不是跟晉朝正大光明的決一死戰,而是自己的軍隊潰敗,將自己完全讓給敵人去打,焉能不敗,呵呵。」
「你還是沒有醒過來,你在為他悲傷?」梁仁提醒道。
萱城醒神,是啊,可是他怎麼才能去忘記這一場南柯一夢,他忘不了,忘不了那些點點滴滴,然而當他睜開眼時,一切都成了歷史。
「在你剛開始要寫這篇論文的時候我就提醒過了,物質決定倫,不要太主觀意識,萱城,今日你當著我的面說你錯了,你懂了,可是在我看來,你還是,,唉,,」他又嘆息了一聲。
「不,老師,我只是不得不說出來,我不想在放棄這個論題之前就這麼空空白白的什麼都沒有留下,我必須要弄明白。」
梁仁嘴角淡淡的勾了勾笑,「好,你說,我都聽著,無論你以後要寫什麼,我都樂意幫你。」
「在我剛開始研究這場戰爭的時候,我看到前秦第二次伐晉之淝水之戰的戰略布局圖,那是一張完美無缺的戰略布局,苻堅的戰略無懈可擊。拋開總體上苻堅輕視晉軍的原因,我以為在淝水之戰中有5個偶然因素可以阻止這場失敗。」
「願聞其詳。」
「第一,陽平公苻融錯估情報,在十月十八日苻融攻克壽陽之後,胡彬的五千水軍停在硤石,苻融將胡彬包圍,胡彬部斷了軍糧,派人突圍給謝石送信求救,那封信落入了苻融的手中,苻融即刻向後方項城送信,信中說的是賊少易擒,胡彬明明只有五千水軍,苻融為何要說出這四個字,因為他已經知道東晉的主力謝石和謝玄在洛澗25里駐紮,他沒有辦法解決破東晉水軍的難題,所以他給苻堅送信,但是他送信的目的是想苻堅將後方項城的87萬中軍調往淮河前線,可結果卻出人所料,苻堅輕敵,只帶了八千羽林郎抄小路前來與苻融匯合,如果苻融不往後方送信,即使在淝水河畔與謝石謝玄戰敗,那充其量不過是四年前彭超俱難淮南之戰的放大版,苻堅不會敗的一塌塗地,所以是苻融的輕率使這場戰爭失去了勝利的可能。」
梁仁點頭,笑了笑,「你說的有理,不過不是決定性要素,你憑何以為苻堅的87萬項城大軍能在苻融失敗之後還能與東晉一戰。」
萱城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是呀,他只能不知道,因為苻堅的那87萬中軍本身就只是一個幌子。
「沒關係,繼續說出你的看法吧。」
「第二,劉牢之以五千北府兵打敗梁成的五萬大軍,並斬殺梁成在內的十名前秦大將,洛澗一敗,預示了淝水之戰苻堅必敗無疑。因為洛澗防線一破,謝石的水軍長驅直入,逼近壽陽城下,謝玄的北府兵也跟之駐紮在淝水河畔,張蚝與謝石交手將其擊敗,可謝玄的北府兵卻阻斷了秦軍,於是,雙方只能隔河對峙,苻融無法破水軍,謝石也無法登岸,最後淝水之戰由謝玄的北府兵來完成,這時就註定苻堅已經失敗了。四年前,謝玄率領3萬北府兵在淮南四勝彭超俱難的14萬聯軍,何況此次謝玄率領的的是7萬北府兵,而苻融在淝水河畔的前鋒卻不足20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