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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城開懷大笑,「傻小子,有什麼好看的?」
他捕捉到苻堅嘴角一絲的笑容,神神秘秘的。
他想,苻堅對自己是寵愛的,總不會有什麼陰謀,管它什麼詭異的笑容,自己此刻開心就好。
他向苻堅招招手,「你過來。」
苻堅朝他走來,一步一步的,他的身姿極為的剛健,纖長纖長的,一身黑袍襯托的他又成熟穩重,臉色柔和,眼角始終帶著那麼一份淺淡的笑容。
他伸出手出,勾住苻堅的手指,「苻堅,你知道什麼是愛嗎?」
苻堅收起了那麼一絲笑容,臉色變得鄭重起來,萱城在他側面,他偏過頭看他側顏的時候,他的臉稜角分明,倒是冷峻無比。
苻堅拉著他的手,他們一同看向遠方,不知道哪裡是什麼?反正有一重一重的山巒,皚皚白雪在各個山頭,近處的青松掛著長長的雪晶,萬里雪白中一點火紅,那應該是盛開的梅花,遠處之後,成了小小的一點,這樣一層一層望過去,格外的壯觀,仿佛山河九州盡收眼底。
苻堅說,「這就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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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城想問問,你為何要這麼做,可他終究沒有開那個口,默默的,他享受著身邊人的溫暖,即使大雪覆蓋的天氣中寒冷至極,可唯有身邊人的氣息讓他一下子從腳底竄起一股暖流。
其實苻堅先前問他的那一句話,他心裡有一絲的蠢動,他沒有那麼堅決的拒絕,當聽到他說晚上要留在自己府中時,不知為何,他身體上竟然產生了別樣的感覺,他說不清那是什麼,胸口竟然轟的熱了一下。
「苻堅,你留在府中陪我是為了我開心還是為了什麼」
如果是前者,我真的會開心。
惟願我從來沒有想過那另外一層含義是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繁盛天地都是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山上也沒有蟲鳥鳴聲,所以當明月上前來打破這沉默的氛圍時,萱城嘎然醒來。
「陛下,陽平公,我們該回去了,酉時已過,太后此刻應該在府上了,慕容垂也該到了。」
萱城看了苻堅一下,「皇兄,我們回去吧。」
苻堅正面來對著他,深沉的眸子逼的他連半分的退路都沒有,其實萱城是不想與他對視的,可不得已他只能直直的盯著他那雙黑黑的瞳孔。
「弟弟,朕希望你每天都能開心,你是朕唯一的弟弟,你要什麼朕都可以給你,你愛著梅花,朕為你種滿府邸所有的花園,可那園子裡的梅花終究是比不得這驪山上的,朕帶你來,朕記得你的生辰,每一年,今日,都是朕最充實的時候。」他說話很慢很沉重,像個滄桑的帝王,「走吧,我們回去吧,太后等著你,她看看你,朕心裡也踏實,其實即使慕容垂不來,朕也會為你準備國宴的,可不知為什麼,弟弟,今年你突然不要了呢,往年你也沒反對。」
第三十六章 大年三十夜
「皇兄。」萱城趕忙打住他續續不斷的言語,生怕他突然說出一句生分的詞來,連他也不知如何去變通的,那時候,也許真的他們之間就不再是親密無間了。
「回吧,明月,把馬牽過來。」
他喚來身後的人,南岸也牽著那匹英烈的棕馬上來,苻堅接過馬韁,「南岸,回去時,你和明月共乘一匹馬吧,朕好久沒和皇弟在馬上兜風了,這個機會今天便留給朕吧。」
「是。」南岸笑著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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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府中,夜色已經狠狠的籠罩了上來,荀太后果然來了,不止是她,連荀皇后,太子苻宏,以及幾個皇子們,萱城不認識他們,可之前總是認識的,於是,他一一過去打了招唿,苻堅坐在他旁邊,荀太后亦在他的旁邊。
萱城吸了一口氣。
明月上前來報說慕容垂在府外候著了。
「噢,瞅瞅,皇弟呀,你的這面子可不小,他果然到了,快傳。」
苻堅像是自個兒說似的,明月從他面前一來一去,等到萱城定下神來的時候,那人已經到了跟前了。
「罪臣慕容垂拜見秦王陛下,拜見陽平公。」
萱城沒說話,苻堅卻示意那人起身。
慕容垂站在萱城面前時,一下子感覺廳內的光線都暗了下來,萱城抬起眼來看他,只覺他身姿格外高大壯碩,微微有股壓抑的氣息,萱城對他沒好感,冷冷的道了一聲,「慕容將軍請就坐吧。」
慕容垂道了聲謝,默默的坐在一邊。
苻堅低聲說,「你這是怎麼了,慕容垂勇冠六軍,是不可多得的將帥之才,你以後要好好跟他相處才是。」
萱城壓著聲音,「你就知道得人,得人,什麼人你都來者不拒,慕容垂那種人,我們留不起他。」
「你呀。」苻堅苦笑一聲。
外面懸掛著的燈籠紅彤彤的,廳內的光線亦是火紅火紅的,這大年三十的夜本是寒風冰霜的,可此時萱城覺得異常的暖和。
王勐也來了,說既是陽平公的壽辰,也算是大秦的新年了,過了這一晚就是建元五年了,所以也該來祝賀祝賀。
萱城對王勐是既尊敬又有些害怕,還有些看不清,他看不清王勐和苻堅的感情,也許他沒經歷過落魄,沒經歷過重生,王勐就是那種落魄之後獲得重生的人,而他的光明使者便是苻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