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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苻堅揚鞭策馬要往下方奔去的時候,萱城忽然縱身一躍,腳下生力飛上苻堅座下駿馬,抓住他的腰身將人推下了馬,苻堅震驚的盯著他,「弟弟,你,,」萱城嘴角勾起一絲慘烈的笑容,緊接著在苻堅還沒有回神之際,一把將人抱在懷中,埋於那從來只有溫熱的頸間,「我最愛的哥哥,苻堅,你記住,我此生唯一愛過的人,只有你。」不爭氣的萱城又流淚了,他控制不住自己啊,如果再不說就沒機會了,他不想這這一生懦弱都生活在苻堅的庇護和寵溺之下,只能靠著苻堅過上養尊處優的日子,從小到大,他的上面有兩位兄長,只要這兩位兄長在世的一日,任何事都沒有他要承擔的機會,阿法死了,可苻堅不會死,他就像一輪高懸的明月和太陽一樣,不僅庇護了那些要害他的人,還終其一生寵溺了這位唯一的血緣同胞,萱城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呂光那麼的忠心,一心為了他的太陽,只要不是喪盡天良之人,每一個被苻堅庇護寵溺過的人都會那麼做的,即便去為他死。
在苻堅的目瞪口呆中,萱城將自己貼了上去,他咬住對方的嘴唇,有過一絲的冰冷,他這一生最怕冰冷了,可此時他卻恣肆的伸出了舌頭向裡面刺去,從來沒有過的放蕩行為,他咬破了對方的嘴唇,一絲血的咸腥充斥的唇齒間,萱城卻滿足的笑了,那般深情,那般留戀,此時此刻他只想狠狠的將對方擁住肌膚相親,似乎周遭的一切廝殺混亂都與他無關了,那些秦兵的生命與他有什麼關係啊,他是一千六百四十年後的人,謝玄勝利了與他有什麼關係啊,他是南京人啊,他該崇敬謝玄拯救了司馬氏,拯救了東晉,拯救了漢人民族,多麼偉大的謝家芝蘭玉樹啊。
「陽平公,要設法止住騷亂,請趕緊馳馬前往陣中指揮。」這時,一聲急切的唿喊傳了上來,是張天錫,他原本在張蚝的身邊奉命監督撤軍,此刻卻火急火燎的沖了上來向主將稟報混亂,然而萱城沒有理他,他還有最為重要的一件事要做。
張天錫張大了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帝王之約,重於泰山,原來唐公苻洛在姑藏跟他說的都是真的,原來在他初到長安之時這位年紀輕輕的大秦王弟跟他接觸時他從對方的眼裡看出的情都是真的。
「我不知張重華,只知張幼文。」苻堅說過的。其實萱城在苻堅面前說了謊,他也知道張幼文的故事,他看過那本《命顏》:「幼文美如女,弱勝衣,而尤善修飾,經坐出,如荀令之留香也。千仞與之交甚密,出入比目。及院試案,二人連名,人咸異之,既娶,歡無倦。而婦人之端者,見幼文,無狂惑失志,百計求合。幼文竟以犯血症。千仞日侍湯藥,衣解帶。疾革,目視千仞,能言。千仞曰:」吾當終身無外交,以此報汝。如違誓,亦效汝死法。」幼文點頭,含淚而逝,時年未二十也。千仞哀毀,過於伉儷。」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可惜,苻堅,我不能再牽著你的手了,你會忘記我嗎?安徽距離南京不足一千里,可我卻與你隔了一千六百四十年,你還記得我告訴過你的名字嗎?苻堅,我是不會忘記了,終其一生,我都沒辦法去忘記你。
他的指甲死死的陷在了對方的血肉中,恨不得將懷中的人揉碎了裝進自己身體裡逃離這個遙遠的千年,他想與他擁抱,與他親吻,與他做愛,想看著他日日夜夜,…可他還是不忍心傷了對方,於是他終究還是鬆開了對方,只是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叫萱城,不是你的弟弟。」
下一刻便不等對方的回應,萱城閉上眼狠狠的朝著對方肩頭穴位噼了下去,在眾目睽睽之下,這位一生都強勢霸道從不屈居人下的大秦天王、前秦苻堅大帝就這樣被他的弟弟一掌斬下陷入昏迷。萱城心痛的要死,他不忍傷害苻堅一絲一毫,可是沒辦法,他不能讓苻堅跟著他一起去死。
萱城揚聲喝道,「南岸,明月,將人帶走。」
二人驚呆了,原來他們的陽平公只是想要他的兄長離開這裡,就像他跟明月曾經說過的那樣,自始至終,他從來沒想過要苻堅上戰場。
「還愣著做什麼?將他帶走,去找慕容垂,快走。」萱城厲聲呵斥,緩緩拔出了那柄長劍,他從苻堅袖中偷來的那柄神劍。
南岸和明月只是楞了一下,繼而便趕緊攙起地上之人,萱城用這把天子之劍直指二人,「你們二人,用生命發誓將他安全送到慕容垂身邊,等他醒來請代我轉告,讓他此生不要過江,圖謀南朝,如果膽敢過江,我將以此劍在南京等他。」
「走。」不等二人的回應,萱城袖手揮劍,發出了最後一聲,他怕來不及了,謝玄不會給他們太多的時間。
二人眼裡滲出了淚來,點了頭,最終還是聽了命令,將人扶上了馬,南岸將人護在身前,明月彎腰一拜,接過萱城手裡的馬韁,翻身上馬,「駕。…」二人的身影最後消失在這片還未陷入混亂的高堆上。
「陽平公,請快入陣制止混亂。」張天錫終於回過了神來,又加重了語氣稟道。
萱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身邊的連成衣,「你怕嗎?」
連成衣望著他笑了,「從未。」
「好。」
萱城回神,縱身躍馬,揚劍朗聲道,「好,與你在一起,有何所懼,隨我一起去砍殺那些狗娘養的北府兵,豬頭他們都說哥有風味,小哥我此生最恨不守信義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