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頁
苻堅和萱城同時嘆氣。
「朕無法想像,晉室之中政治鬥爭這般複雜,朕以為,胡漢無別,皆出**一脈。我們在你們這些漢人眼中不是五胡嗎?五胡南下亂了晉室江山,可真正的亂國豈是外人引起的呢?朕想要你們都回來,士族回來,皇室也回來,那時,安石不就來了朕的身邊嗎?哪有那麼多的政鬥呢?朕平等對待他們每一個人,朕不信他們真的會鬥來鬥去?」
「皇兄,你的想法太過美好。」萱城沉聲,只是永遠無法實現,他在心底補充上了這一句。
謝石亦是搖頭,「秦王之心胸,在下佩服,只是,、、您不了解人性,人,是一種最可怕的動物,您待他們好,他們並非這樣還您,您待他們不好,他們也並非以牙還牙。」
苻堅聽他這般一說,眼裡出現了蕭瑟之意,他有些落寞的神情讓萱城心疼,謝石說的沒錯,苻堅待所有人都好,可所有人卻並非念著他的好。
萱城撫摸著苻堅的手,細聲安慰,「你別聽他亂說,哥哥,我是信你的,你的心這麼柔,他們都會感激你的。」他這麼違心的說。
謝石扶額,捂臉,低下頭去,拉著悠長的聲調,「哎,秦王啊,你怎麼得了這麼一位知心的好弟弟,什麼事都順著你,但凡他反對你一點,你也不至於被別人騙咯。」
「你亂說什麼?」萱城一記冷眼。
可萱城知道,他說的都是對的。
苻融性子柔順,他處處順著苻堅,儘管他勸諫苻堅,儘管他不認同苻堅的做法,可到了最後都被他的兄長打敗,還去為他的哥哥征戰四方,拋卻生死,要是苻融有半分王勐的堅毅和果斷,不到黃河心不死的那般決心,也不至於讓苻堅失足千古,說到底,苻融並非是一位治世名臣,最起碼,並不是一個稱職的丞相,他只是苻堅的弟弟罷了。
謝石聳聳肩,「就當我什麼都沒說,你們繼續秀,繼續。」嘴裡卻一直在嘀嘀咕咕,「怪不得兄長說你們兄弟二人情深義重,同睡一張床,比桓溫待郗超還好,我看入幕之賓都不及,乾脆叫床榻之賓好了。」
萱城瞪他的同時,再次確信,謝安是腐男,而且是腐到無可救藥的那種。
謝石想要一個答案,而苻堅卻什麼也沒給他。
末了,謝石的性子又上來了,他纏著萱城要去長安遊玩,萱城一臉不可思議,「秦淮河畔,十里長街,水綠花紅的美景,難道你還沒享受夠?」
「陽平公不要這麼說好吧,你們口中的醉生夢死才不是我們謝家,是司馬家。」
看在他都這般厚顏無恥的搬出自己的皇室來逼迫了,萱城暫且答應了他,答應在長安的這幾日將帶他遊覽長安,攀登驪山。
可謝石親眼看見秦宮中人人車馬從簡的場景時,不禁油然喟嘆,「我以為入了長安,這裡將會有一片宮殿苑囿之美,車馬輿服之盛,皇家貴族游觀射獵,天子千乘馬出獵,可今日才得知,秦王尚簡,後宮凋零,在下佩服,佩服。」
苻堅送他們走出宣室殿,謝石站在殿外高望四方,一時感慨萬千。
「所以,司馬氏才一退再退,一敗再敗,皇兄雄才大略,並不醉心於宮廷之樂,天下江河之美,才數皇兄心中所想。」
萱城與謝石並排行走在皇宮馳道上,二人走的極為遲緩,謝石小聲說,「慕容沖真的出宮了?在下怎麼以為秦王對前燕國皇子念念不忘呢?你瞧這滿園翠竹梧桐,秦王后宮凋零,難道不是在等他嗎?」
萱城心裡一杵,臉色不悅,「你對皇兄之事看的這般透徹,你會卜算嗎?你能算到嗎?他是不會再回來的。我看你們晉朝人真的是閒散太久了,專門去打聽人家的宮闈之事,你們不是最好這口嗎?臣下都要去一一八卦帝王后宮之事,桓溫不就是以這樣子的理由去廢了你們的海西公嗎?怎麼,如今你們謝家的人也干起這等事了,那我看,你們該去扒一扒你們那位司馬昌明的後宮,而不是我皇兄的私事。」
「你看你看,我不過是說了一句閒言碎語罷了,陽平公一下子就數落我這麼多句,你看不慣了?放心,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秘聞,我們南方,人人家中都有孌童侍妾,人家石崇和和王愷鬥富時,雙方曾拿出了一百孌童作為賭注,你可沒看見,石崇的家院內站滿了美貌少年,最後輸的好慘,這一百少年都被王愷贏去了,令人好不羨慕啊。」
「呦,堂堂晉朝尚書僕射大人,也會對孌童感興趣?」萱城藉機調侃。
謝石說,「我不是對孌童感興趣,我只是對那慕容沖感興趣,到底是什麼樣的美人,能令秦王恩寵三年,空置後宮,這可不是一件有利於家國後代的事,秦王魄力。」
「你。」萱城睨了他半天,還是沒說出完整的話來。
當晚,萱城陪謝石漫步長安城。
夜晚的城中燈火通明,人來人往,商販們都出來做夜生意,吆喝叫賣聲比白日裡愈發熱鬧。
謝石的聲音在耳邊發癢,「你們長安有沒有妓院?」
萱城狠狠的點了一下他湊過來的笑臉,「胡說什麼,長安哪像建康,你以為處處是秦淮樓啊。」
「哎,傷心啊,我可是有一件重要事要向你透露喔,你就這麼打發我。」
「什麼重要事?」
「都說了是要事嘛,哪能這麼隨便就能告訴你的,你請我玩,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