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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竹見狀投去一道包容的目光,便任懷妄搗鼓去了。
趁這個時間,他自己在識海中轉了一圈。只見識海中的山河在此刻都變得十分清晰
,只要他意念一動,每一處山川河流都能呈現在他眼前。
兼竹出了識海,同懷妄感嘆一聲,「我現在就是人形輿圖。」
「那不更好,方便以後我們遊歷九州。」
「如果懶得遊歷,還可以在我識海里雲暢遊。」
「……」
並不想只是雲暢遊的懷妄跳過這個話題。這會兒他已鋪好床榻,便拉過兼竹一道在榻上躺下。
懷妄長臂一伸將人摟在懷中,下巴抵在兼竹頭頂輕輕蹭了蹭,「睡會兒吧。你這幾天太勤奮,都沒怎麼睡覺。」
兼竹抬眼落下一道深長的目光,「是誰讓我睡不了覺的?」
「……」懷妄呼吸一沉,低眼下去蹭他的唇瓣,「別撩我。」
兼竹不知道自己怎麼又撩他了,可能自己放個屁懷妄都覺得是在撩他。
他乾脆拱了拱不再回話,把頭埋進懷妄心口,聽著那沉穩有力的心跳安心地睡了過去。
…
兩人相擁睡了很久,兼竹終於把覺補了回來。
睜開眼後懷妄還摟著他在輕輕啄他的脖子,見他醒了低聲問道,「要不要再睡會兒?」
兼竹看他現在被抓包還能如此自然流暢,深感他臉皮厚度在日漸增加。大半個人壓在身上的重量叫兼竹難以動彈,他將人推了推,「起來。」
膝蓋抬起時不小心頂到,懷妄悶哼一聲又低頭打量他,「徹底醒了?」
兼竹萬分警覺地收回腿,「沒醒,在夢遊。」
「……」懷妄無奈地撐起身,「起來吧。」
兼竹視線落到他下面。懷妄,「我自己解決。」
兼竹就欣慰地拍拍他的肩,「它長大了,也該學會自己解決了。」
懷妄,「……」
兩人在屋裡搗鼓了一陣,這才窸窸窣窣地出了門。之前怕干擾到自己替兼竹護法,懷妄一直屏蔽了傳訊,這會兒解除屏蔽才發現待客堂那頭髮來過幾通傳訊。
懷妄回過去。傳訊接通,不知是不是歸庭他們在忙,對面是一名外門弟子。一聽是懷妄仙尊,立馬恭敬而緊張地回話,「這兩日陸陸續續上門的客人我們都已接待下來,但還有些貴客指名要見兼竹……兼竹仙君。」
「是何人?」
「聽聞是老朋友。」弟子遲疑,「說不能就這麼打發他們。」
「老朋友?」懷妄敏感的視線落到一旁的兼竹身上。
兼竹仗著臉皮厚,問心無愧地給他看回去,仿佛在說:你看,你總是如此多心。
「……」懷妄便又收回目光。兼竹修為一向未對外宣布,能僅憑九天雷劫落在臨遠便猜到是兼竹在渡劫的人,必定同他們相識。
「都有誰?」
那外門弟子對外界接觸不多,不知幾人身份,遠遠地瞅著外形一一複述,「一條魚,一名姑娘,一個長得很兇的酷哥,還有一個慈祥的和尚。」
兼竹、懷妄,「……」
懷妄淡淡,「姑娘跟和尚留下,其他兩個可以丟出去了。」
弟子:?
兼竹拉了他一下,「懷妄,你不要這麼不禮貌。」
懷妄只能不情不願地改口說他們現在就過來。
·
兩人出了蒼山穿過前山往待客堂走。
兼竹突破大乘的消息這幾日傳得沸沸揚揚,眾人大受震撼的同時更想親眼一睹。
乾淨的小道旁種滿了棠梨,上午的陽光透過枝椏在路面映下重疊的花影。
一青一白兩道身影從花枝間走來,銀白的那道身影凌厲而清冷,青色的那道身影如春風雋和。兩人並排走著,四周弟子見了紛紛停下腳步讓道一旁。
所有的聲音和猜疑在見到二人時瞬
間消匿,甚至無人顧得上同仙尊問一聲好。
兩人聯袂而行走過前山,兼竹還揣著袖子低聲提醒懷妄,「一會兒不可在眾人跟前失儀。」
懷妄,「可以遣散眾人。」
意思是已經準備好了失儀。兼竹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懷妄被他看得底氣不足,答應得勉勉強強。
正走著,兼竹轉眼便看一道並不陌生的人影站在人群前方——江殷的神色好似離了魂,目光在半空中對上兼竹時這才微微一震。
二人間的恩恩怨怨早已傳遍了宗門,包括前一陣子流言四起,也沒少見江殷的身影活躍其中。
四周的視線一瞬全都匯聚在了兩人身上。
兼竹停下腳步正要開口,一縷髮絲便隨風勾到唇間。身側懷妄忽而低下頭,溫柔地替他捋到了耳後。
眾人視線一滯,隨即「刷」地落到江殷身上。
第98章 舊友來賀
那些目光直白而不加掩飾, 像是一把把刀片刷刷飛來,諷刺的、鄙夷的、期待他反應的……都叫他如芒在背,進退兩難。
江殷咬緊了牙關, 雙手在袖中攥成拳頭,他越是想強作鎮定, 手心越是冒出虛汗。
「你認識?」懷妄見兼竹目光看過去, 開口問道。
江殷呼吸一下提起來, 懷妄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像是一座山巒壓在了他的心頭。只要兼竹說上一句——不,甚至不必等兼竹告訴懷妄, 以他現在大乘的身份, 隨便處置一名弟子都不會有人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