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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竹品了品這措辭……覺得確實有商榷的必要。
下了晨課,臨近中午時間。眾弟子從各自學舍離開,臨遠宗內廊道交縱,大多匯於中央紋心閣。
距離紋心閣還有十來米,兼竹就看見江潮雲捧了個小本本站在閣樓前。
幾條道上的內門弟子從他跟前路過,江潮雲左右看了幾眼,對上兼竹時激動招呼,「這邊!」
兩人會面後一同往膳堂的方向走,江潮雲將自己在本子上擬好的人設背景拿給兼竹看。兼竹翻過幾頁,「你寫得太寡淡了。」
江潮雲洗耳恭聽,「你覺得要怎麼改?」
兼竹,「你要寫我們的相逢,是他對我一見鍾情、為我神魂俱震,剎那天雷勾動地火,老屋子著火噼里啪啦!」
江潮雲聽得一愣一愣的,「怎麼還噼里啪啦,你們不是雲戀愛嗎?」
兼竹把本子遞迴去,「話本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完全寫實誰會看?」
江潮雲恍然,趕緊記筆記,「受教了。還有呢?」
「寫我們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躬耕于田,採菊東籬,過著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你們還自己種地?」
兼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是這個種地。」
江潮雲反應了一秒,隨後頓悟!紅著耳根低頭補上:其道侶熱情似火,沒羞沒臊,不知何為節制。
……
兩人邊走邊說,穿過中門到了前院。
正討論得如火如荼,迎面就撞上江殷。後者和幾名築基期同窗走在一起,一條道半丈寬,雙方狹路相逢,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江殷身旁幾人似感受到氣場變化,紛紛離遠了點不出聲。
兼竹靈感正處於井噴時刻,不想被他打斷,繞過他要走。
江殷忌憚他「元嬰期」的實力,轉而攔住江潮雲,「你這本子上寫的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讓我們也見識見識?」
兼竹看了他一眼:……亂七八糟?
江潮雲將本子護到身後,「憑什麼給你!」
「江家的東西都是我的,你一個旁系寫的什麼我還不能看了?」江殷冷笑,說著伸手要去搶。
手伸到半空便被「啪嗒」打落,他吃痛地叫了一聲縮回手,轉頭看見兼竹站在一旁,雕花摺扇映得人面若春風。
江殷捂著手背,「你敢私下動手?」
兼竹,「沒有私下,我光明正大。」
他有時候還蠻好奇:為什麼這人每次挑釁都鎩羽而歸,還能屢敗屢戰,越挫越勇。
江殷狠聲,「你憑什麼對我動手!」
「一看你就是版權意識薄弱。」
「……」
幾人相對站立,僵持間氣氛暗流涌動。江殷轉頭示意幾位同門也說點什麼,幾人卻都杵在一旁不說話,看天看地看花就是不看他。
「你們……」
嗡嗡。忽然兩聲磁鳴自兼竹襟前的傳訊石發出,打斷了江殷的糾纏。
內門弟子佩戴的傳訊石不僅能供同門之間聯絡,還可隨時接收門中指令。靈識掃過,跳出掌門的傳訊:「門中收到傳訊的弟子,速至紋心閣。」
在場除了兼竹其他人都沒收到。江潮雲好奇,「這是要去做什麼?」
江殷逮著機會陰陽怪氣,「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被叫去審訊了吧?」
話音未落,何師兄從另一頭跑了過來,「師弟,你也收到了?走吧,我們一路。」
他說完掃過江殷,江殷立馬背後繃緊,「我……」
何師兄卻已經撤開了目光,如視路旁草芥,輕描淡寫。江殷面上頓時一片青紅。
兼竹應下,又順口同江潮雲介紹,「這就是何師兄,先認個臉熟。」
江潮雲小拘謹,「噢噢!」
「什麼?怎麼了?」何師兄滿頭問號,沒搞清狀況便被兼竹拉走。
「沒什麼。」兼竹朝著紋心閣快步趕去,「一次即興的同好見面會而已。」
·
到了紋心閣,閣樓前站了二十餘名內門弟子。
兼竹環視一圈,在場之人皆是相貌端正、修為精深。好幾人和他是同窗,見到他來略顯驚訝,「兼竹師弟也接到傳訊了?」
兼竹一句話總結,「聞訊而來,雲裡霧裡。」
師姐失笑,「聽說明日有貴客來訪,掌門提前召集。」
旁邊的師兄習以為常,「又拉我們來充門面了吧?」
兼竹懂了,內門弟子是塊磚,掌門專挑好的搬。
何師兄欣慰,「兼竹師弟,你剛入門便被選上,看來掌門很器重你!」
兼竹讚嘆,「掌門真是獨具一雙慧眼。」
「……」
誇人的話就此截斷。沒多久,未乙掌門到場,大弟子洛沉揚跟在他身後。
掌門道,「明日有天闕宗貴客到訪,爾等皆我門中最為拔尖的一批弟子,莫讓宗門失了顏面。」
兼竹混在隊伍中後方神遊,清晨剛下過一場新雨,頭頂還有斷斷續續的雨珠順著屋檐滾落。
瓦當上刻著「臨遠濟世」四個大字,未乙掌門的聲音從他耳旁絮絮叨叨掠過。
「明日記得按時到場,剩下的事由沉揚來安排。」
「是,師尊。」
掌門一句話收尾,將瑣事交給了洛沉揚便離開。
洛沉揚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無非是「謹言慎行」、「不可失禮」之類的。兼竹聽得犯困,料想也不至於有人跑到貴客面前敲鑼打鼓唱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