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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里行間都透著凜然正氣:
「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
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
兼竹掛完還在閣主赤紅的目光下「噠噠」地敲了敲牌匾,「今日你便在此處反思,以後要珍惜勞動人民的成果。」
話音剛落,身側落下一道白色身影,懷妄跟了過來。他垂眼打量著跟前被綁得毫無還手之力的閣主,一言不發。
烏瞳也落在一旁環著胸,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嚯。」
那閣主此刻終於回過味兒來:眼前這青衣之人根本不是魔域中人,自己能同魔域域主打成平手,卻被前者輕易制服。魔域中怎會有高出域主修為的人?
而那一旁的白衣人雖然看上去也普普通通,整場戰鬥中唯有他沒出過手一次,卻感覺比青衣人更加神秘高深。只是垂眼而來,淺色的眼底映著自己的身形,便叫人背後發寒。
閣主在心底琢磨一二,有了打算。他抬頭同兼竹道,「我與魔域域主解決私人恩怨,和二位應當無怨無仇,何必為難……」
話音未落,便聽兼竹道,「奪食之仇,不共戴天。」
閣主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遲疑片刻,他又道,「若我有別處得罪了閣下,還請閣下明示。」
字里行間就是壓根不信兼竹這番說辭。
兼竹皺眉,轉頭同懷妄道,「你看,現在這些人就是沒意識到浪費糧食有多可恥。」
懷妄,「……」
旁邊烏瞳一聲輕笑。
…
打定主意讓人反思,兼竹就將那閣主掛在烽火台上晾著。
幾人轉身回到浮途殿,烏瞳本準備派宮衛在烽火台下守著,兼竹卻說「不用」。
「你就不怕他叫來訟閣的下屬將自己解救出去?」
「那他的下屬就會看見他們的閣主被綁在烽火台上,舉著標牌宣傳節約糧食。」兼竹善解人意,「訟閣閣主若是不介意,也不是不可以。」
「……」
一旁懷妄垂下眼,開始思考自己從前有哪些地方得罪過兼竹。
三人回了殿中,薛見曉和諶殊還等在桌邊,一桌的葷菜已掃蕩乾淨,不難猜出是誰所為。
見他們回來,二人起身詢問情況如何。
兼竹輕描淡寫,「小打小鬧。」
諶殊微微一笑,薛見曉深表懷疑。
烏瞳聽不下去,開口三兩句將情況說明。薛見曉聽完縮起脖子,「那閣主倒是挺勇的,一個人就來魔域挑釁。」
烏瞳嗤笑,「尊嚴問題。」
薛見曉點點頭,「大概他也沒有想到此處還有仙尊和兼竹這樣修為的人。」
烏瞳聞言,目光在懷妄和兼竹二人身上定了片刻,隨即又收了回來,不知在想什麼。
兼竹揣著袖子道,「就算沒有我們,烏瞳兄一人守著魔域也是不容挑釁的。」
薛見曉點頭如蒜搗,「嗯嗯!」
·
他們把訟閣閣主晾了一整天,自己則是遊山玩水好不快樂,絲毫沒去估量那閣主的心理陰影。
兼竹的白綾十分堅韌,待太陽將要下山時,他往烽火台那頭瞥了眼,只見閣主還綁在上面。
看來是在尊嚴和自由中選擇了前者。
一顆悉谷仁之仇已報,兼竹悠悠道,「走吧,去看看。」
「那我們先回去了。」諶殊和薛見曉照常回了屋。烏瞳本打算跟著兼竹一道過去,柳越卻匆匆而來,像是有事找他,他頓了頓轉身帶著柳越離開。
最後只剩兼竹和懷妄二人飛身去往烽火台那頭。
「你有什麼打算?」兩人飛至半空中,懷妄問道。
兼竹莫名感覺懷妄語氣十分輕鬆,像是沒有閒雜人等礙眼,神清氣爽一般。
他轉頭看了懷妄一眼,見後者輪廓一如往常的淡漠,心想大概是自己產生錯覺了。
「送上門來的線索,不要白不要。」
懷妄明白了他的意思,「好。」
兼竹沒忍住又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這次怎麼同意得如此爽快。
懷妄,「決定了就別耽擱,今晚便離開魔域。」
「……」
這是多不想見到烏瞳。
兩人落到訟閣閣主跟前時,對方已沒了先前的狂傲。兼竹看向他,相比起鮫人王和青霞門的尊者,顯然面前這位閣主心思更加深沉。
不等兼竹開口,閣主率先說道,「冒犯閣下是我不對,但魔域域主挑釁在先,這一來一回也算扯平了,閣下看可好?」
「閣主言重了。」兼竹笑笑,白綾自前者身上鬆開,「不過是小打小鬧。」
閣主面上有一瞬的扭曲,像是對他的說法頗有微詞。不過很快他又調整過來,哈哈兩聲,「有句話叫『不打不相識』,既然今日一事就此作罷,我也該離開魔域了。」
「不急。」兼竹在他警惕的目光中緩緩道,「閣主說得很對,不打不相識。既然相識一場,不如讓這段美妙的緣分延續。」
「……?」
他說著拉過懷妄,作相依為命狀,「我與兄長二人多年在外,坐吃山空。」